青笋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能让少爷明白,可下一刻他便见少爷怒目红着眼眶朝他喊道:“你胡说八道!”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她怎会喜欢靳芳菲,她们分明皆是女子!而靳芳菲又怎会喜欢自己!
伍思才喊完这一句,已有不少人侧目,连秦府外的护卫也探出头看来。
青笋心头不由慌乱起来,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少爷如此失态。可他同时也不明白,为何少爷会如此动怒。
“少爷,小的多嘴您别动怒,您这样小的怕。”
伍思才红着眼眶瞪着青笋,此时的她心乱如麻。
这时秦府跑出来一个小厮,急道:“伍少爷让您久等了,二小姐请您进府。”
青笋朝秦府小厮使眼色,他有一个预感,少爷今日是不会踏进秦府的。
果不其然,伍思才闭上眼眸片刻后复又睁开淡淡道:“今日罢了,伍某尚还有事,劳烦转告二小姐改日再来拜访。”
那小厮闻后诧异,不是说伍家公子在外等了半晌,这会儿怎的又不进府了。
可伍思才已默默转身离开,青笋望着少爷的背影,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酸。
揽芳居。
“你说什么?!”
“伍思才他走了!”
秦明惠难得失了礼仪的大呼小叫,她本见伍思才在外等了许久尚算真诚,于是让人叫伍思才进府,没想到等来的是伍思才已经离开。
“有事!先前怎的不说有事?”
秦明惠仍有些义愤填膺,在房中来回踱步,等她好不容易念念叨叨止住脚步,回头一看芳菲坐在软榻上,神情颓然。
猛然她这才意识到,芳菲此时是难过大于生气。
“芳菲……”
秦明惠一时难言,头一次感觉到言词贫乏。
“保不准他真的有事,芳菲下回,下回我们好好再同他算账!”
芳菲轻轻抬眸,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是伍思才送的那把。
她握着匕首,眼眉一横,又是那个活泼伶俐的靳芳菲,“他不来便不来,好似我稀罕似的。”
秦明惠接过话,“诶,正是这个理,我们谁稀罕啊!”
话落,秦明惠复又叹了一声,她希望是真的不在意才好,不由在心底骂伍思才,好端端的既然要等便等着,没得这会儿又走了,算个什么事儿啊。
——
伍思才不知怎么回的西伯侯府,她只知自己需得冷静,她将自己锁在房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她蹲在床榻前面,从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忽而是幼时靳芳菲替她打走刘寅等人的场景,忽而是狩猎场靳芳菲跳马救下她的场景,忽而是这段日子以来与靳芳菲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让她的头一阵一阵的发疼。
她不禁伸手捂住了头,渐渐地幼时的靳芳菲慢慢变成了如今靳芳菲的模样。
青笋说,靳芳菲因为欢喜她,所以见到她同清风姑娘一处所以吃味。
她忽然明白靳芳菲独自回京的缘由,明白为何在狩猎场靳芳菲听到自己所说之事为何生气,也明白靳芳菲为何处处对自己施以照顾。
“既然你救了我,我应当以身相许才是。”
“以身相许?唔……那好吧,我答应你,我们一言为定。”
靳芳菲回京是专门寻她的,为的正是兑现幼时的诺言。
她扪心自问,你呢,你可如青笋所言那般同样欢喜着靳芳菲?
相到靳芳菲,她心口一阵紧一阵甜。
若是有一日再见不到靳芳菲,她会如何?
想明白这一切,伍思才的心感到一阵一阵的酸楚和痛苦,终于慢慢捂住脸,有泪水从她的手掌缝隙中滑落。她知青笋正在门外守着,所以她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紧紧咬着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从前不明白为何见着靳芳菲她便欢喜,见不到又会想念,甚至在意靳芳菲的一举一动。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将靳芳菲印在心间。
或许假扮男子时日久了,自己早忘了自己女子的真正身份,才会不知不觉的将这个女子放入心间。
可如今正如青笋所言,她欢喜靳芳菲,即便她们同为女子,但这份感情并非因为幼时的恩情,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靳芳菲是一个如何的人。
靳芳菲像是温暖如夏日的太阳,会在她被旁人冷眼对待时贴心鼓励她不为旁人的言语所影响,也会在她被刘寅等人欺辱时挺身而出为她而战,更会在她生命危急时不顾一切的冲向她,只为救她。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靳芳菲,她早已不知不觉的欢喜着,挂念着。
可当青笋说,靳芳菲也同样欢喜“她”,她明明应该开心,可她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靳芳菲中意的不是“她”,而是他。
靳芳菲最初认为她是西伯侯府如假包换的三少爷,才会答应那荒唐的承诺。
以身相许。
伍思才泪水掩埋下的脸写满痛苦和无奈。
终究是误会,她误以为她是男子,所以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报恩。
而她误以为她是男子,所以美人救英雄,接受了这以身相许的报恩。
可日后若是靳芳菲知晓真相,仍会喜欢她吗?
伍思才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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