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纾开始化妆的时候,祁有望便与周员外等人坐到一起吃茶聊天。
虽说催妆之后才开始化妆,可周纾的脸上先前便抹了玉女桃花粉,如今只需抹上胭脂、修眉毛、画眉与点唇便行了。然后便是贴花钿、盘发髻,与换上绿色的喜服。
等了半个多时辰,媒人才将祁有望喊进屋里接周纾出门。
祁有望来周家无数回,这次却是第一次进周纾的闺房,和她想象中一样,周纾的闺房比较简朴,但是书籍很多,室内有茶香沁出,只是这会儿也差不多被满室的胭脂花粉、香料的香气给掩盖了。
周纾便坐在床上,祁有望却觉得心跳快的都像要跳出来似的。她将那群凑热闹的给赶了出去,这才笑嘻嘻地到周纾的面前,问:“娘子妆可成了?”
周纾掀开眼眸,见祁有望一身红装,长身玉立,衣裳映衬得她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同样的夸奖之言在耳边响起,原来是媒人婆已经开口夸二人是如何的天造地设了。
周纾眼睛和嘴唇都带上了笑意,她道:“妆成了。”
“那便随我出门吧!”祁有望上前去牵周纾的手,周纾的手心有丝丝冰凉,但是祁有望却觉得滚烫无比,可她抓紧了便不愿意放开了。
周纾随她出门,心想,出了这房门,她们往后的命运便真的要纠缠到一块儿了。
心里头有一丝丝沉重,但这并不能阻碍周纾走出去的决心。
在万众瞩目下,祁有望携周纾亮相了,二人站在一起,哪怕没有那醒目的喜服,她们怕也是在人群中最鹤立鸡群的一对。
虽然周纾拿蒲扇挡住了脸,可旁人从侧面看去还是能看见她的侧颜的,当即暗暗悔恨以前为何不早些来求娶周纾。
也有些女子看见笑容阳光灿烂的祁有望,也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都怪她们说祁四郎不靠谱,是个纨绔,非良人。瞧这模样,多俊俏,即使不靠谱,可我也乐意天天对着他呀!”
祁有望听见这些夸她的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她本想跟周纾得瑟,奈何考虑眼下还是婚礼上,一群人看着呢,便只好按捺下来。
克择官催着她们出门上马车,但是按照习俗,一堆人会出来拦住她们,于是祁有望又高兴地派发了一些钱财,她们这才顺利地出了周家的门。
出门后一行人没有直接往祁家去,而是在信州城转了一圈,这才往祁家去。
按照习俗,回到祁家之后,新娘子是要吃饭的,寓意从此吃夫家的饭。然而周家跟祁家的协定里,周纾是不吃夫家的饭的,因此这一步骤省略了。
虽然有人察觉出来了,可也没有开口说,毕竟每家每户办喜事的仪式也不完全是一样的,万一吃饭的内容放到后面才进行呢?不看祁有望在周家亲自弹催妆的曲,周纾才肯上妆么!
没有人提这些事出来扫兴,婚礼便进行得很顺利。
祁家人齐聚一堂,新晋为祁有望的三嫂的陈见娇也在堂上见证了她迎娶周纾的婚礼。祁有望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而周纾鲜少在人前流露的真实笑意的笑容也为她增添了几分光彩。
祁忱心想,若非周纾的出身,他怕是会认为这是自家儿子与儿媳中最天造地设的了!
婚礼还未进行完,便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悄悄问祁家仆役:“你们四郎君成亲,席上定有他养的猪吧?”
那仆役笑道:“有一道茶香猪肉做的菜肴。”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他对成亲的仪式并不感兴趣,左右都没什么新意,倒是上次来参加祁三郎的婚礼,吃过了那道猪肉美食后,他对等会儿的筵席期待了起来。
很快,仪式便进行到了房中的那几步,再无外人什么事,祁家人便邀请他们坐下来歇一歇。
房中的祁有望与周纾喝了交杯酒,又将各自的一绺头发剪下绾在一起后,总算是得以缓一口气了。
周纾还得换妆,祁有望侧躺在床上等着,她见被上有莲子花生,便剥壳吃了起来。
房中一干人等:“……”
新婚大礼在床上吃寓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瓜果是什么奇怪举止?!
不过想到这人行事毫无章法,她们倒也懒得开口劝阻了。
周纾换了妆容,见地上都是祁有望剥的花生壳,还未开口,祁有望便赶紧拉她坐下,将剥好的花生仁给她:“小娘子忙了一整日,还未进食吧,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
朱珠心道:“我家小娘子一向端庄,注重仪礼,怎会吃呢!”
岂料周纾眨眨眼,顽皮道:“四郎喂我便吃。”
朱珠瞪大了双眼,一副完全不认识周纾的模样。
祁有望真打算喂周纾,只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好在礼官进来请她们出去行答谢宾客之礼了,想到待会儿便可以入筵了,这花生吃不吃倒无所谓了,周纾便与祁有望一起出去了。
亲朋好友们纷纷祝贺祁有望与周纾,她们也一一答谢回礼,又招呼宾客们入筵。
一直到太阳下山,宾客们吃饱喝足了离去,祁有望与周纾才得以脱身回房。
朱珠与林檎,一人帮忙将床上的花生莲子百合等弄下来,另一人则去吩咐厨房煮热水给二人沐浴更衣。
饶是精力旺盛的祁有望,经过这一遭也累得够呛,这会儿只想早些洗完澡就睡觉去。周纾解下珠饰,又卸去妆容,她看了一眼正在躺尸的祁有望,嘴角含笑地逛起了祁有望的房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