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疼不疼?”
“我杀了你!”
谢陵忽然暴怒起来,一拳打在床板上,震得沈执耳膜生疼,连眼窝都涩涩得难受。床板不堪重负,轰隆一声蹋了下来,沈执的后脑勺往后一仰,一只温凉的手垫在了下面。
沈执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每次出事,你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我满世界的找你,发了疯的找你,掘地三尺地找你,恨不得扒开所有的洞,看看你是不是藏在里面!”谢陵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在沈执唇边,像是雨后被打湿的海棠,“沈执,你有心么?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你不信我,还是我不信你?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的信任?有没有?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信任,你都不会头都不回地离开京城!阿执!”
沈执舔了舔唇,舌尖苦涩,谢陵的吻是甜的,眼泪是苦的,眼前黑漆漆的,他抬了抬下巴,问他:“你哭了?”
谢陵不再言语,眼窝里蓄满了泪,许久才低声道:“阿执,哥
哥也会心痛,我当时听闻你坠下了墙头,听闻你死在了狼口,我……我……”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执看不见谢陵的脸,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悲伤。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在沈执的身体里疯狂颤抖,沈执脑子里嗡嗡的,眼前雾蒙蒙的,看不见任何一丝光亮。
像是以前被囚在地宫里,连扇窗子都没有。他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满脑子里想着谢陵,只要一想到谢陵,感觉自己又能熬下去了。
现在谢陵就在自己面前,两个人合二为一,那么紧密无间。沈执静静听着谢陵的心跳,以及血管里沸腾的火热,感觉身上不是那么冷的。
很想抱紧谢陵,可又不知道如何真正得到他,很怕这些美好稍纵即逝。
“阿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阿执,我要怎么做才能抚平你的伤口,你也教教我,好不好?”谢陵抱紧了他,一声声呼唤着沈执的名字,那一刻沈执就明白,少年时的热情与爱永远不曾老去。
他此生唯一深爱过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如果东陵注定要出一位乱臣贼子,沈执愿意挺身而出,用一身血肉捍卫谢陵的尊严。
让谢陵永远干净,明亮,永远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沈执微微并拢双腿,衣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的胸膛上布满欢爱后的红斑,眼睛失神地睁着。
感受着谢陵在自己身体里的跳动,那一颗鲜红的心脏对爱的追求永不停歇。
他本能地求欢,卑劣地寻求温暖和欢愉,贪婪地想掠夺有关谢陵的一切。
“阿执,你教教哥哥,好不好?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真正感到欢愉?”谢陵从未如此情绪崩溃过,也从未如此泪流满面过,他的一生都是风光霁月的,好像认识沈执之后,才开始跌落尘埃。
沈执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真正感到欢愉,每次同谢陵情深时,他才能感到一点点温暖。
他恨死谢陵了,是谢陵把他变成了今天这样。
他也爱惨谢陵了,除了谢陵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阿执,是哥哥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么,阿执。”谢陵开始卑微起来,紧紧拥着沈执不放,“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行么?”
沈执愣愣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至始至终求的都是一个公道,一句抱歉。可无论他怎么做,那些人就是不跟他道歉。
反而是一直以来最偏宠自己的谢陵第一个跟他道歉。
“哥哥,可你又做错了什么呢?”沈执睁大了眼睛,失神道:“说完对不起,再说谢谢你,之后,你就要离我而去吗?”
“不是这样的,阿执,没有让你感受到温暖,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阿执,求你给哥哥一次机会,让哥哥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哥哥拿命陪你赌,生死不悔!”
沈执摇头道:“我不要,我喜欢的谢陵仍旧是全京城最明亮的少年。如果注定有人要遗臭万年,那个人也是我,只有我。”
这是他对自己的生命画上最完美的句号,即便短暂的生命终将走到了尽头,还是竭尽全力地保护谢陵。
保护他悲苦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你是我此生信奉的神明!”
沈执一字一顿,满脸认真道:“唯一的神明!”
“……阿执,我的阿执。”谢陵伏在沈执颈窝里流泪,将人环得紧紧的,恨不得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中,这样两人就永远不会分离了。
当初换蛊自然是很疼很疼的,而且还是沈执自己动的手。全程意识清醒,精神抖擞。
当时他也好害怕,抱膝蹲在破烂的屋子里,周围杂草丛生,人烟稀少。嘴里咬着匕首,满脑子里都是谢陵。
耳边是元殊一声比一声痛苦的低吟,喉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浑浑噩噩了好几个晚上,疼得整个人都快要死掉了。
每次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时,谢陵总是不在他的身边。
沈执偏过脸去,仍旧冷冷道:“请你出去!”
谢陵不吭声,低头亲吻着沈执的脖颈,将他全身上下吻过一遍,神色专注认真,仿佛对待圣贤那般。
沈执蹙紧眉头,等谢陵的唇贴过来时,张嘴就咬,一直尝到了血腥味才肯停手:“还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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