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再见到顾青辞时,正是在勤政殿外,他率领羽林军在宫里巡逻,见顾青辞抱着一摞公文,神色匆匆地出了勤政殿,还差点摔倒。
于是便堵在台阶下,笑着将人拦住:“顾兄,这么行色匆匆,做什么去了?”
顾青辞吓了一大跳,
脸色都白了,一见沈执立马大松口气,将人往隐蔽的地方一拉,压低声道:“原来是沈兄啊,吓了我一跳!”他脸色仍旧很白,抬袖擦了擦汗。
沈执笑道:“怎么了啊,有人欺负你了?你说个名字出来,我帮你出头。”
顾青辞苦笑道:“无人欺负我,只不过……”他说着,轻叹口气,“沈兄,不瞒你说,我觉得咱们皇上有一点不对劲儿。”
“嗯哼,哪里不对劲儿了?”沈执随口问道,语气有些讥讽,“咱们皇上原本就是如此,哪天正常了,才让人更意外罢。”
“不是的,沈兄!”顾青辞压低声道:“我前几日奉命送公文入宫,一进勤政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虽然有龙涎香遮掩,但我自小鼻子灵敏,一闻就闻出来了。”
沈执愣了愣,嘴角抽搐:“你的意思是,皇上青天白日在勤政殿宠幸妃嫔了?还……还……”他说不出口,此前并未见过元祁宠幸妃嫔,又想起自己被谢陵搞得血流不止的场景,立马面红耳赤起来。
心道顾青辞这厮平日看起来挺正经的,怎么谈起这种事情了,也不结巴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顾青辞登时面色通红,惊道:“你想到何处去了?我岂是这种意思?!”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执摸了摸鼻子,承认自己心脏,很快又蹙眉道:“难道皇上在勤政殿杀人了?”
“我初时也是这么想的,每次去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哪里惹恼了皇上,会人头落地。”顾青辞说着,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直到方才,我才意外发觉,原来那血腥气是从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执更惊:“什么?!”
天底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碰元祁?
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沈执迫切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追问道:“就只有血腥味儿,没点别的什么味道?”
“别的什么味道……沈兄指的是龙涎香么?”
沈执估摸着顾青辞还没同人颠鸾倒凤过,应该不明白那种气味,只好作罢。
顾青辞又自顾自道:“宫里也没有闹过刺客,皇上受了伤那么大的事情,居然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实在是奇怪得很。而且皇上还对我……”
他忽然羞愤起来,攥紧拳头摇头:“算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了,告辞。”
沈执独自站了一会儿,很快就调头出宫去,身后忽传来小十七的声音,他一回头,果见小十七站在台阶上。
“臣见过殿下。”
小十七三步两跳地蹦哒到沈执跟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沈执垂眸好笑道:“怎么啦,小殿下?是不是中书令大人又为难你了?”
“没有,你蹲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执无可奈何,只好蹲了下来,笑着道:“殿下,臣还有好多公务在身,不能陪殿下一道儿耍,回头我寻匹小马送来,殿下放臣走罢?”
“我不要小马,”小十七摇了摇头,“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皇兄?”
沈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勾了勾唇,叹道:“小殿下,你提出的所有事情,我都能竭尽全力地满足你,但唯独关于你皇兄的事情,坚决不行。”
顿了顿,他语气稍缓,站起身道:“殿下,臣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小十七不肯让他走,死死拽着沈执的衣袖,昂着脸道:“皇兄这几日很不好,他好像受伤了,宫人们都瞒着不让说,也不让我过去。我听夏司说,皇兄梦里还喊着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去看看皇兄,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太医,我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宫里多的是奇珍异宝,难道治不好皇上的伤?我当初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不是照样活下来了。小殿下,你如果还想同我交好,以后千万别进来搅和了。”
小十七见他要走,更急了:“可你不是喜欢皇兄吗?皇兄也喜欢你啊,他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把你藏起来?又为什么梦里还喊你名字?九哥说了,皇兄宠幸过你,同你有一段风流债,你怎么不认了呢?”
沈执顿足,语气讥讽:“小殿下,皇室中人嘴里的喜欢,就是不把别人当人看,肆意打罚折磨么?我有多贱,才会喜欢被人囚禁起来折磨?小殿下,你真应该去地宫里好好看看,曾经囚禁我的地方,还残留着鲜血,悬满了锈迹斑斑的镣铐,那些刑具上,还残留着我的血泪!你的皇帝哥哥曾经凌辱折
磨过我,这一点,你也清楚罢?小殿下?你看见过吧?你也亲眼目睹了。”
小十七脸色通红,在口舌之争上辩不过沈执,他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会如此古怪,也不明白皇帝哥哥到底爱不爱沈执。
说他不爱,可他梦里会喊沈执的名字,甚至会把自己当成沈执的替身,每次都送好多名贵的东西来。
说他爱,他会凌辱虐打沈执,每次都把他打到爬都爬不起来,不仅是十七知道,夏司,元瑾都知道。可是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惨祸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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