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争论这个毫无意义,不管他背后的主子是谁,都不影响我带他回家。”谢陵摆了摆手,“去办罢。”
如此,霜七只好拱手告退。
皇宫,大殿里灯火通明,夏司立在一旁,微微垂眸,殿里静得仿佛掉一根头发都能听见。
元瑾被皇上急召入宫,已经在此跪了一个时辰了。他本就娇生惯养,膝盖跪得麻木,有心出声替自己求情,又不敢随意开口。
正迟疑间,耳边响起元祁的厉呵:“朕让你解决西境雪灾,你跑去询问谢陵!让你监督内阁太傅出考题,你竟携带考题出宫,这般落人口实的事情,谁教你的!”
元瑾咬牙,死不承认:“皇兄,臣弟没有携带考题出宫,真的不关臣弟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那试题是谁泄露的?曹之敬?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么?”元祁缓步下了台阶,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然将一摞纸摔元瑾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元瑾赶紧俯身额头贴地,不敢去看地上的供词,低声道:“皇兄,臣弟知道错了,臣弟真的没想到,这试题居然会落到曹之敬的手里!更加没想到表哥居然会搜查尚书府!”
“你敢说试题不是你给曹之敬看的?就曹誉的学识,他若是能考第二,天底下还有谁考不上贡生?”
元祁冷笑,半蹲下来捏正元瑾的下巴,“阿瑾,你想以此陷害沈执,皇兄不怪你,可你为何如此蠢笨,不知道用脑子记试题么?你的嘴是干什么用的?如此落人口实的事情,你怎么敢做?!”
元瑾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道:“皇兄,臣弟……臣弟知错了,臣弟原先只是想……只是想借曹誉的手,给沈执一点教训。那试题我只给曹之敬看了一次,后来一直收到府中!”
顿了顿,他猛然抬眸,失声尖叫:“难不成是谢陵偷的?”
元祁忽然扬手狠抽了元瑾一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蠢货!朕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蠢东西出来!上面千真万确就是曹之敬的批阅,你若是没将试题交给他,曹之敬如何能在上面留下字迹?”
元瑾被这一耳光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忙不迭地跪好,哽咽道:“皇兄,臣弟真的知错了,臣弟不敢了。臣弟真的没想到试题居然会落到谢陵手里,皇兄饶命!”
元祁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指他:“此事归根结底。还是你先私带试题出宫!幸好沈墨轩还没来得及私审曹之敬,万一审出了什么,连你也要被拖下水!这种蠢出升天的事,谁教你做的,混账东西!”
元瑾跪了一个多时辰,早就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又被元祁疾言厉色骂了一通,还挨了一耳光,当场就红了眼眶,闻言便道:“皇兄,臣弟真的知错了,求皇兄宽宥!”说完,又拜了下去。
“算了,事已至此,即便打死你也是无济于事。”元祁喝了口凉茶,渐渐平复了情绪,到底是疼宠多年的弟弟,见他跪在殿下哭得发抖,也觉得可怜,遂摆了摆手,“起来吧,别跪了,地上冷,跪久了膝盖要跪坏了。”
元瑾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又道:“皇兄,那现在怎么办?如果真的彻查起来,定然要将臣弟牵扯出来,到时候谢陵肯定要死咬住不放,臣弟担心……”
“此事自然不能彻查,但也不能不查。”元祁略一思忖,须臾才道:“曹之敬还有用,暂时不能动,朕还需谢陵替朕解决雁北的心腹大患,亦不能动。如今看来,只能去给你找个替罪羊了。”
元瑾抿唇道:“皇兄不如趁此机会,将沈执彻底除了,臣弟观谢陵的态度模棱两可,说他在意沈执,平时看着也挺宠的,说他不在意,沈执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谢陵有任何动作。似乎如沈执所言,这一切都只是谢陵做给外人看的假象,也许,皇兄直接将沈执赐死,更能消解谢陵的怨气。”
此话一出,元祁的眉头一皱,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不想同元瑾多言,摆了摆手道:“此事不用你插手了,回府好好反省罢,想一想自己都错哪儿了!”
元瑾红着眼眶,缓步行了上前,壮着胆子扯元祁的衣袖,哽咽道:“皇兄,臣弟真的知错了。”
元祁抬眸瞥了他一眼,终是抬手摸了摸元瑾的头,轻声道:“好了,别哭了,朕打你,朕也心疼,回头朕让人送瓶上好的伤药给你,出宫去罢,等这事消停了,你再出府。”
待元瑾走后,元祁在殿里转了几圈,叹道:“不得不承认,阿瑾没有沈执聪慧。沈执沦落至此,还知道借力打力,偏偏阿瑾一鼓作气地往坑里跳。被谢陵牵着鼻子走,简直丢尽了朕的颜面!”
夏司递了盏茶,从旁轻声道:“皇上的意思是,小主子想要叛变?”
“叛变?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元祁接了茶杯,揭开茶盖轻轻拨着碧色的茶叶,笑道:“他在跟朕耍孩子脾气呢,还在怪朕上次当着谢陵的面折辱他了。阿则也不想想,谁把他养这么大的,现在翅膀硬了,想跟谢陵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夏司道:“可事情发展成了如今这番田地,不知谢陵会如何想?”
“朕猜测谢陵现在也在摇摆不定,无非两种可能,一,他仍旧觉得沈执是朕的人,但碍于那层血缘关系,不愿对沈执下杀手。二,他已经中计,开始怀疑沈执是宁王府派来的眼线。”元祁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但是,沈执这次使性子,打乱了朕的计划,同时也降低第一种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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