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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执不语,像只树獭挂在他的腿上。
    谢陵又道:“不说的话,就……”
    “我说不出口,哥哥关我柴房罢?”沈执松了手,“真的冷死了。”
    谢陵遂了他的意。
    可怜的沈执被人推至了柴房,险些一头扑地上,霜七隔着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同他道:“我劝沈公子省省力气,如今咱们大人回来了,眼里定然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沈执暗道:我就是谢陵眼里的沙子,不仅是沙子,还是眼中钉,肉中刺。
    “霜七,你
    别忘了,我可是你家大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早晚会原谅我的。待他原谅我的那日,我一定弄死你个鳖孙儿!”
    霜七冷笑:“原谅你?笑话!沈公子以为咱们大人去蜀地游山玩水的?你不知他受了多大的罪!”
    “什么罪?”
    “足够把你活剐了的罪!”
    霜七落下这一句,骂骂咧咧地走了,沈执盘腿坐下,两臂叠在一起垫着后脑勺,靠在柴火堆里想事情。
    他想,自己这个冒牌货还没被揭穿,那对谢陵而言,自己可就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自己曾经做过天大的错事,当哥哥的看在死去多年的爹妈面上,肯定会原谅他的。
    可原谅之后呢?元祁会放过谢陵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的。如此一来,自己不又成了一颗棋子,还是可以反复利用的那种。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嘴里叼着根草,嚼着草根。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一条无妄之路。
    一直到晚上霜七突然过来,说什么谢陵让他过去一趟。
    沈执睡得迷迷糊糊,又饥肠辘辘,寻到霜七说的房间,推门就进。眼前一片白雾蒙蒙的。满屋子都是潮湿的水汽。
    一架屏风将房间隔开,隐隐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上面,沈执瞬间清醒,蹑手蹑脚地行过去,扒着屏风偷看。
    就见谢陵泡在暖汤里,背对着他,头发湿漉漉的,水光一映,引人遐想。
    沈执从前见过他的身子,十分赏心悦目,是以现在报着欣赏的目光望去。
    可让他失望了。
    谢陵的后背不再同以前一般白皙如玉,反而横七竖八添了很多伤痕,鞭伤,棍伤,刀伤,纵横交错,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有些疤痕都褪了几次,已经暗沉下来。
    不用说,沈执也知这些伤都是三年前,谢陵蹲诏狱,元祁授意,让底下的人“多加照顾”。
    以前没见到,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亲眼见了,心里不由自主酸涩起来。
    沈执咬着手指头,将脸埋在屏风上。
    谢陵听见动静,未见其人,只淡淡吩咐:“去拿澡豆过来。”
    沈执捂着脸满屋子寻澡豆,好不容易才在池边寻到了,他伸手递过去:“呐,澡豆!”
    “你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无礼
    么?”谢陵游了过来,后背贴着汉白玉石壁,“看来沈公子连当奴才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
    沈执暗暗叹气,跪下道:“你找我来做什么的?”
    “帮我搓澡。”谢陵看了他一眼,“不算为难你罢。”
    倒是不为难人,就是有些难为情。沈执断袖多年,长这么大,最亲近的人便是谢陵了。
    仗着自己是他“弟弟”的份上,没少对他动手动脚。眼下居然有此等美差,当然欣然答应。
    取了澡豆先搓出白沫,再捞过谢陵的胳膊,往上揉搓。
    他腹中饥饿难耐,只好多看看谢陵的身体饱腹,越看越馋,想起了香喷喷的大肉包子,白斩鸡,白嫩嫩滑溜溜的豆腐花,还有笋片炒肉……
    沈执一边给他搓澡,一边想着吃的,不知不觉,口水顺着下巴流了出来,谢陵一愣,抬眸望他,见他一副痴迷色胚样。
    抬手掬了捧水泼他脸色,厉呵道:“你在馋什么?混账东西!”
    沈执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垂头未言。谢陵当他是馋自己的身子,面色阴沉下来,手指着屏风道:“去取条手巾来。”
    “哦,”沈执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过去随手扯了条手巾,刚要折身回来,谁曾想水汽湿潮,地上太滑,噗通一下掉进了暖池里。
    “我不会游泳啊,救命,救命啊!”沈执在水里扑腾,溅得水花哪里都是,连头都快沉入水底了。
    谢陵蹙眉,冷眼旁观,后来实在瞧不过去,游过去伸手一拽他的衣领。快被溺得翻白眼的沈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蛇一样地缠绕上来。
    两臂环住谢陵的脖颈,两腿夹住他的纤腰,受到天大惊吓似的,把脸埋他颈窝,哼哼道:“哥哥,我怕。”
    谢陵低骂:“你怕什么?这水有你腰高么?还不快滚下来!”说着,一掌将人推开。
    沈执往后一仰,又噗通落入水里,好不容易探出头来,一面剧烈地咳嗽,一面往谢陵身侧游。
    “哥哥,我怕水的,你那边好像浅一点。”
    “并没有。”谢陵很无情地拒绝,“水都被你弄脏了。”
    这句话其实很伤人,但沈执现如今没得选,只好将坏话当好话听,他见谢陵很厌恶自己的样子,于是便停住了。
    谢陵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往沈执的方向游去。
    沈执缩着脖颈往水里一泡,暗暗搓着澡,两人面对面洗澡,一个不着寸缕,一个穿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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