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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似乎是成桶成桶地泼下来的,屋檐下的水流成了片。不时有雷声在屋顶上炸开,闪电把墨色的天空劈得四分五裂。跑回家的人们把打湿的麦子堆放到厢房里,这才长喘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
    “天啊,雨下这么大!”江铭站在檐下感叹:“幸好云姐英明,连夜让咱们把麦子割了,不然辛苦种下的几亩小麦地算是毁了!”
    大伙儿深有同感,不由都很佩服地看向朱云,陆志飞想了想说:“云姐,刚你说脚崴了,好点没有?”
    朱云没回答,只抹了抹被汗水和雨水沾在脸上的头发,淡定地说:“我腿割伤了一块,阿和,帮我看看吧。”
    第55章 打麦
    屋檐下的几个人都吃惊地围过来, 尤其是吴大齐,一听就急了,“什么时候割伤的?伤得厉害吗?怎么不早说?”
    吴元也弯腰去拉她的裤腿,说:“我看看, 伤到哪儿了?”
    “不要紧, 没事儿!”朱云忙摆手制止, 说:“小伤口, 就是刚才割麦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刀割腿上了。我主要是怕发炎, 才让阿和看看。”
    “你还知道会发炎?”卢志和的神情也难得地严厉起来,说:“走, 到堂屋里去,把灯点燃,我给你擦洗干净了敷点药。”
    几个人忙着点灯的点灯、烧水的烧水, 吴大齐把老婆背到堂屋里,让她坐下。卢志和在她面前蹲下来,把裤子卷上去,缠着几圈布的脚踝露了出来。
    “你这布从哪儿扯的?干不干净啊?”卢志和皱着眉,把布一圈圈解开。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 最里层的布粘在肉上, 卢志和轻轻一扯,便把伤口又带出了血。他忙停了手, 生气地说:“早告诉我多好!我那边备有开水煮过的布,比你这不知从哪儿扯来的布总要卫生一点吧?”
    吴大齐又气又心疼,也说:“你就不知道当心吗?你不念着我, 总要为元元想一想!”
    朱云难得低声下气地说:“我这不是怕几亩地的麦子来不及收上来吗?不要紧,伤口不深!”
    卢志和本来还想说她几句,看吴大齐眼圈都红了,只得忍住,转身去了那边房里,从药柜里抓出几样草药配了,去灶上煮药。等草药熬成了褐色的汤汁,才舀到盆里,端去了隔壁房里。
    吴大齐已经端了热水,帮朱云草草擦洗了一回,没敢洗脚,怕沾着水伤口发炎。等草药汁凉下来了,卢志和便让朱云把脚放进盆里浸泡着,泡了半天,他才动手,一点点把粘在肉上的湿布条揭下来。
    雷太大,不敢点电灯。吴元和卢九月便蹲在旁边,举着油灯为他们照明。布条撕下来时,到底还是扯着了伤口,又有点出血,卢志和便拿干净的布按压止血。好一会儿,血止住了,他才帮朱云擦干脚和伤口,说:“伤口确实不深,不用包扎。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把伤口打湿了。”
    “好,这两天咱也别洗澡了,我就给她擦一擦就行。”吴大齐听说没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忙着把水端出去倒了。
    卢志和点头,说:“你自己要注意,只要不发炎,就没什么问题。”
    朱云十分感激,趿着布鞋站起来,说:“太谢谢你了阿和,快回去睡会儿吧,累一夜了。”
    直到这时,卢志和才觉得又困又累。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了,大雨还在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昆和陆志飞在厨房做了点简单的早饭,也都端过来,大伙儿围在一起草草吃了点东西,这才各自洗了澡,上床睡觉去了。
    雷在坪子上空滚来滚去地炸,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似乎要把房子都震塌。天跟漏了一样,急雨打在屋瓦上,四处的流水哗啦啦响成了一片。吴大齐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他看旁边的老婆还在睡,便悄悄爬起来,去看她脚腕处的伤,见伤口没有发红,这才放下心来,继而操起了别的心。
    还会有地震吗?他们的房子扛不扛得住?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稻谷田淹了……,他越想心情越沉重,后来索性把心一横,去他娘的,震就震吧,死了算球。可只要一天不死,老子就得活得自在、活得快乐!这贼老天,越不让人快活,老子就越要自己寻点快活让他瞧瞧!
    他暗地里骂骂咧咧的,起床穿了衣裳,找了块雨布披着,走到门口往坪子里望。就见坪子里白茫茫的一片,远远近近的都是雨。园子里的豇豆架子被雨砸倒了一排,光光的麦田里积着半田水。吴大齐心里又不由得庆幸起来,多亏老婆反应快,及时把麦子收起来了。否则,半年的劳作真就泡了汤。
    然后他又朝坪子里的水稻田望去。就见稻田里也都是白茫茫的水,只在水面上露出一点青色的秧苗。小溪里的水也上涨了许多,远远看着就知道水流十分湍急。吴大齐看了一会儿,赤脚跑去菜地里,把豇豆架子扶起来,重新加固了一下,顺便摘了几条黄瓜、几个西红柿和茄子,准备回家做饭。到门口时,就见陆志飞也起床了。
    “二飞,怎么不多睡会儿?”吴大齐问。
    “该死的雷炸得太响,吵得睡不着了。”陆志飞站在檐下打了个呵欠。吴大齐便洗了两个西红柿,递给他一个,两人站在檐下边看雨边吃西红柿。过了一会儿,陆志飞说:“走,哥,咱俩到水田看看去。”
    吴大齐也正有此意,两人便扛着锹,披着雨布,朝坪子的稻田走去。路过水塘时,就见水已经漫出了堤埂,和旁边的田连成了一片。两人淌着齐膝深的积水,顺田埂朝前走,到稻田边时,裤子全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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