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3号,男,19岁,高三,他的父母因为看见了主委托人在网上发布的自己女儿的遗书,惊觉遗书格式和自己儿子那怪异的遗书十分相似,所以才加入了委托。他们表示自己儿子在学校人缘还不错,平时都不着家,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因此成绩不太好。之前高考失利留了一级,正在复读,但孩子平时看着很开朗,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心理问题。”
我插嘴道:“虽然根据描述,这两个孩子的性格非常迥异,但这两对家长对小孩的了解……尤其在学校里生存状况的了解都不太多啊。”
边尧点点头,接着说:“受害人4号,男,刚过22岁生日,大学生,也是年纪最大的受害者。他的死亡时间更早……早大概一个半月的样子,遗体早已火化,葬礼也是近一个月前举行的。受害者死前刚经历过失恋的打击,刚失恋那阵子,他在朋友圈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屏,尽都是伤心、买醉的言论。所以他的家长在看见主委托人于网上发布的信息之前,并没有对小孩的死亡产生那么大的怀疑,还以为他是为情伤所想不开。不过由于他的遗书也沦于相同的格式,并且提到了SIP这个后缀,所以我们暂且判断他为上一个团淘汰的玩家。”
边尧用笔将受害者2号和3号框在一起:“并且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不是第一次跑团了。”
我恍然道:“刚才那个网友说:‘除了他和小杰之外,这个团没有新人’。”
边尧点点头:“没错。”
“那么这就很奇怪了,如果这个游戏真是通过药物的控制迫使玩家一直参与游戏直到最后,又怎么会有老玩家呢?这几个人很明显之前通关过,那为什么好不容易通关,却又回头再次加入到游戏之中呢?”
“有两个可能,”边尧很快说,“可能性一,就是暂时的通关并不是永远的通关,组织方大概还有什么把柄或工具迫使这些玩家不断返回游戏。”
我点点头:“比如那个网友提到过,如果小杰等人‘不按照要求领取惩罚,届时药物发作依旧是死路一条’。假设这个药物是一种慢性毒药。但如果你通关并且在一定时间内服下解药,就可以活下来,但也许这个解药也是有时效性的,如果不是不断地参加游戏并且持续获得解药,最终等待玩家的还是死亡。”
“有可能,甚至搞不好,这种药物还带有一定的成瘾性。”边尧说,“而第二种可能性是,所谓的奖励也是真的。”
“奖励?你说那个什么章节宝箱?”我问,“可是R说他们家没有收到任何奖金或是抚恤……啊!有没有可能小杰指定的受益人另有其人,不是他的哥哥或妈妈。”
“不太可能,你回忆他遗书的内容——‘没有我的话,哥哥和妈妈都会过得更好’,很明显他最牵挂的是家庭。而且知道他的死亡可以为家人带来收益,也对他选择自杀这一极端手段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而且这几个家庭的物质条件都不算太好,两个单亲妈妈,其他的……啧,这还不知道,需要和委托人查证一下。”我说,“那你说奖励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假设你是一个被淘汰了的玩家,在药物的迫使下,你或主动或被迫地选择了死亡,和你一起参加游戏的人同你并没有现实的交集,至于你指定的受益人有没有收到奖金,根本不会被揭穿。”边尧说。
我点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想。”
“但是,”边尧话锋一转,“通关的人却会实实在在地收到奖励,这种奖励的金额一定非常巨大,或者对于青少年而言十分诱人,才使得这些幸存者忘记彼时被药物、被游戏、被惩罚支配的恐惧,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其中来。”
边尧手中的笔尖在纸上戳出好几个墨点,又说:“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猜测,因为如果单纯是被药物胁迫,那么总会有人耐不住和家人或警察报告。但如果他们心中存着或者奖金的侥幸或是贪念,想要留在游戏中的欲望会更强一些。”
“说到底,受害的孩子们年纪还是太小了,不然也不会被控制得如此彻底。”我叹了一口气。
边尧摇了摇头,不知是不赞同我对年纪的评价,还是别的什么。他说:“这就和赌博一样,是一种瘾症,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别忘了,这些孩子身上还有自残的痕迹,之前翟齐说到的那些也要纳入考虑范围。这些游戏必定牵涉了一些现实的任务,这些现实的任务会使得玩家同周遭人沟通减少,自感孤立无援,并且习惯疼痛、伤害的感觉,甚至习惯‘死亡’这个概念。参与者在游戏中越陷越深的同时也接受着某种洗脑,这种洗脑不断加深参与者的孤独感、空虚感,让参与者觉得自己在现实世界毫无价值,并且将死亡无痛化、神圣化。也就是为什么到了游戏内角色死亡,需要玩家牺牲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反抗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我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来思考一下,这个SIP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要进行这样的事吧……玩家死亡能对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么?难不成真是R所说的,为了在某个小众猎奇的圈子里出名?”
“一百万。”边尧说,“一张复活卡是一百万,一百万就是一条人命,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花这个钱的。如果有复活卡,保不齐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氪金的游戏道具,加个血十万,提高个技能点二十万,诸如此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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