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边尧很不客气地在姚澄家餐桌旁坐下,小菲全程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围观我们。
边尧作为人形的时候吃饭也不爱咀嚼,两三下就嗨完了两碗米饭,然后一脸凶相瞪着我,意思是“你怎么还没吃完,快点说完正事我好回家睡觉了”。
我发现了他剪掉头发的第一个坏处——捕食者的眼神有点太过有存在感,实在很难忽视。但是没关系,我对自己说——只要闭上眼睛就没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一份委托,需要你的帮助。”边尧说。
“我?”姚澄惊讶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边尧看了我一眼,我脸埋在汤碗里,从碗沿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边尧无奈地自己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次的委托人……就叫他孙先生好了,孙先生的女儿通过网络相亲交友和一个男人认识,并且约会交往了。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人,孙先生本来觉得有点不靠谱,但被女儿和妻子调侃说爸爸看女婿本来就是讨厌,所以也按捺着没多说什么。”
“女儿和相亲男认识后没多久,就已经完全爱上对方了,朋友圈全部都是晒甜蜜的内容,但却从没发过两个人的合照。交往期间女儿数次找家里要钱——女儿自己虽然有工作,但工资并不算多,开销没有节制经常月光,所以想买点什么好东西、类似包啊或者旅游啊什么的,总会找他来撒娇。因为孙先生很宠女儿,就三五千地给了好几次,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个月左右,要钱的次数愈发频繁,金额也越来越大。”
“孙先生怕女儿被骗了,就钱的事问了好几次,女儿都说没事。后来直接被问烦了,还和他生气说以后再也不找他要钱,父女俩没少吵架。”边尧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就是最近,孙先生发现自己夫妻俩给女儿买的房子,居然也被那个男人骗走了。”
姚澄吃了一惊:“连房子都……?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直接报警吗?”
“没错,但吊诡的部分就在这里。”
“因为直到今日,女儿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被骗,说房子也好钱也好给他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但不报警,也不配合递交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和真实姓名。”边尧说。
“可是房子如果已经转手,那么受益方的名字肯定是登记在案的?”
边尧摇了摇头:“房子并没有转让所有权,而是直接以女儿的名义抵押借了贷款。那个相亲男卷款跑了,现在是女孩儿一家来还贷。”
我终于放下饭碗,满足地擦了擦嘴,补充道:“孙先生他们家本是不想还这个贷的,想要等到警方抓到人讨回钱款再说。但是借款的对象是有点高利贷性质的,借钱的时候拷贝了女儿手机通讯里的所有联系人,包括孙先生的一些领导、同事朋友和客户,是以前帮女儿找工作的时候牵的线。现在欠钱还不上,借贷公司就开始群发短信,全都是很脏的辱骂性内容。”
姚澄倒吸了一口气:“那这个孙先生不是……很丢脸。”
“对啊,辛苦工作了一辈子,名声全毁了。”我摇摇头。
边尧接着说:“我们进入过那女孩儿的精神世界,随即发现她被下了很强的暗示,应该是一个精通心术的人做的。那暗示种下得十分巧妙,是一个嵌套式的绳结,如果冒然将暗示破坏,有可能会对当事人的精神体造成伤害。而要在灵……精神世界里进行解除,过程将耗时漫长且非常复杂,所以最迅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在现实中找到背后这个种下暗示的人。”
姚澄显得有些支吾,我问:“怎么了?”
姚澄:“精神世界的事……告诉我们可以吗?”
我笑了一下:“实在不行我们会到你的精神世界里去把这一段记忆抹去的。”
姚澄似乎真的信了,老实地点点头。
边尧翻了半个白眼,继续道:“我们判断这样的一个‘专业人士’肯定是个惯犯,所以顺着调查了一下,不出所料发现一系列相似的案件,被骗的果然不止一人,统统都不肯配合报案,还一直帮这个人说好话、找借口。”
“你是没和她们交流,”我咋舌道,“好像被什么邪教洗了脑似的,说辞都很相似,好像一个个的复读机。”
姚澄像是明白了点:“需要我来帮你们查一下背后的ip吗?”
“可以,我们其实已经试过了,你如果能够发现更多线索当然更好,不过……”我叹了口气,“这个人ip地址更换得非常频繁,都经过好几层的伪装,相当谨慎。我们只是通过受害者的地点,才勉强判断出他身处同城。”
“目前,还身处同城。”边尧强调道,“多得手个几次就换地方也不是没可能。”
“哦……”姚澄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连小菲也听入了神,忘记躲藏,跑到桌边来坐下。
“于是我们想,想要再次得手,他必定得要再次出手。他既然每日都在网上守株待兔,那么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啊,钓鱼执法吗?”姚澄哭笑不得。
边尧点点头:“这混蛋不是一般的小心,我们之前通过孙先生女儿账号找到那人的信息,他已经把那女孩儿拉黑了。于是我们又随便建立了新的一个页面去加他,结果那人瞬间删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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