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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澄低着头,死死盯着小飞的睡颜,像是在下什么决心。而后,他抬起脸来用力点了点:“我们开始吧。”
    不知为什么,我们视线交接的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姚澄对于边尧瞎编乱造的那个什么量子仪器搞不好根本没有信,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选择配合我们的提议。
    他轻轻抚摸病床尾端的名牌,苦笑道:“原来小飞大名叫霍翔飞啊,我都完全没有印象了。”
    “请坐。”边尧掏出那个诡异的金属头盔递给姚澄,“请闭上眼睛。”
    姚澄听话地戴上头套闭上眼睛,眼睫毛颤阿颤的,看上去相当紧张。边尧抬头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反锁上门,蓝白色的柔光很快充盈了整间屋子。头顶脚下的空间天翻地转,片刻后,我们几人便在另一侧的世界重新相会了。
    “姚澄,可以睁眼了。”
    姚澄闻言睁开眼,看清周遭的景象后顿时愣了:“这……我这是在哪?”
    边尧摆了摆手,示意他看向棋盘彼端——小飞的状况和我们昨天进来时如出一辙。他浑身赤裸地漂浮在巨大的液体胚胎里,周遭有无数管线将他紧紧包覆。
    “小飞……他怎么了?”姚澄目瞪口呆。
    “这是他的精神……脑内的情况。理论上,通过这个仪器和别人相连后,可以直接进行精神世界的对话。但是小飞好像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封闭起来了,我们无论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我,我可以试试,但是我能行吗?”姚澄有些犹豫,“我能过去看看吗?”
    “当然。”边尧点点头。
    姚澄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巨大胚胎的下面,对着其伸出手。他的手快要靠近玻璃罩上,上次挡住我的气流又躁动了起来,在小飞周围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风墙。
    “小飞?”姚澄轻声叫他,“霍翔飞?”
    他回头望向我们,边尧鼓励般地对他点了点头,姚澄喉结动了动,复又转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醒来呢?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呢?”他充满悲伤地发问,“我在家等了你好久,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可是你都一直没有回来。”
    “你爱看的漫画都更新了好几期了,我全部买回来等着你来拆封,你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你上次不还吵着说作者怎么还不更新。”
    “还有,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姚澄仰视着澄黄液体中看起来毫无生命气息的少年,“吓到你也没办法,我必须得要告诉你,那都是我的心里话,而且……你的答案是什么,你还没有回复我呢。”
    “怎么回事?”我悄声问边尧——姚澄一边说着,棋盘世界里空气流传,振得所有人衣角翻飞。边尧抬头看去——姚澄的手掌正不顾风墙的阻力,颤抖却坚定地向前探寻着。无数气流他的指尖自他指尖逃逸,而他的手掌最终也实打实地摸在了玻璃罩上。
    就在他手掌与玻璃罩相碰的一刹那,胚胎中的黄色液体忽然涌出不少气泡,而后宛如沸腾了一般翻滚起来。边尧大喊一声:“姚澄,躲开!”
    姚澄惊讶又茫然地抬头看去——那些自玻璃罩外部连接至虚空中的管道正剧烈地颤抖着,其中一支不锈钢头的金属粗管骤然断裂,直朝着姚澄头上砸去。
    耳边一阵疾风刮过,边尧已经自我身边消失不见,他顷刻间出现在棋盘对面,拦腰抓过姚澄一个大跳,金属头悍然砸在姚澄刚才所站的地方,发出一声令人后怕的巨响。
    “怎么了?”他惊了,“发生什么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瞪大眼睛摇摇头:“你看。”
    小飞原本如沉睡般安详的容颜皱起眉头,咬肌暗暗鼓劲,好像在噩梦中挣扎一般。玻璃罩外越来越多管道断裂了,好似一张有思想的蛛网,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
    一根管道击碎了玻璃罩,缠上了小飞的脖子。
    姚澄见状就要冲过去救他,却被边尧死死拽住。几乎是同时间,另一条胶皮软管也钻进玻璃,像一只手一般捂住了小飞的口鼻。第三根管道紧接着缠上了小飞的手腕,第四条绕上了他的小腿……而那些橙黄色的液体好像是在反重力的太空站里一般,化作大小不一的水珠漂浮在他的周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边尧,边尧?”
    我回头看向边尧,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松开了姚澄的手,满脸痛苦地跪下了。
    “边尧!你怎么了!”我正要冲过去,他却竖起手掌叫我不要靠近——从他的指尖顺着胳膊一路钻进袖子里,再自胸口环绕到他脖子上,一道绯红色的烙印宛如赤蛇般爬行在他的身上,最后消失在他后脑的头发里。
    这是什么东西,我震惊不已地看着他——我见过这家伙的裸’体,他身上绝没有这样的印迹。
    “我知道了!”姚澄没有注意到边尧的变化,却忽然大叫一声,“这是小飞车祸后受伤的部位!”
    “颈椎,手腕,胫骨……全都对上了!”姚澄指着空中的小飞大声说,“这些管子不是很像连在他身上的医院设备吗?还有那个捂住他鼻子的,是不是呼吸机?”
    我闻言定睛一看,一个猜想也慢慢在我脑中成型:“这些捆绑着他的,是……所谓病痛的束缚?”
    “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姚澄。
    只见他缓缓侧过脸来,露出下巴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姚澄说:“这是我小时候玩火烫伤的地方,已经植皮修复过了,但是现在……这个地方非常非常的痛,就好像又被火烫过一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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