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没了那份心,他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显得正常。
邱行之动了动,却没抬起头来,反而蜷的更紧,那么高大的身躯,硬生生缩成小小一团,瞧着憋得慌。
不太对劲。
向前几步,卫予嗅到淡淡的酒气。
邱行之酒量不太行,以前常喝多,他送过他好几次,据他自己说,是体质原因。
喝成这样就算了,连个司机都没有,他是怎么过来的?就靠在门口等他来,要是隔壁老板提前走了,没人告诉他,他打算在这里缩到明天早上吗?
深冬的冬天不是闹着玩,何况喝了酒意识模糊。
思索再三,卫予翻出了秦融手机号,简单把事情一说,秦融当即说马上来接人。
秦融赶过来至少一个小时,卫予紧了紧衣领,走上前推邱行之:“醒醒。”
邱行之似乎感应到什么,抱着双腿缓缓抬起头,迷离的眼神接触到卫予的脸的瞬间,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睁大了眼。
还好,没睡过去,卫予打开门:“进去待会,秦融一会来接你。”
邱行之扶住玻璃墙,恍惚着艰难爬起身,沉默的跟进店里。
低着头,只能看到头顶和覆下的睫毛。
卫予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墨蓝衬衫,外套都没有一件,右手抵着墙慢慢移动,可能是冷,可能是酒精作祟,高大的身躯隐隐发着抖,脚步虚浮不稳,走两步飘一步,就门口到桌子的几米距离,被他走出了攀登黄山的艰难。
卫予翻了个克制的白眼,拽住邱行之的肩膀将人拖到桌子旁,又打开空调暖气。
制暖需要一点时间,邱行之斜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阖,盖在脸颊上的黑睫毛渲染出他苍白的脸色,嘴唇略微有些青紫。
印象里,他第一次见邱行之喝完酒弄成这样。
卫予又从柜台翻出一条毯子,是他平时在店里偶尔盖腿的,拎起两个角,往邱行之身上罩。
希望秦融快点来把人带走。
邱行之用力闭了闭眼,积攒出足够的力气后,迟缓着、无力的睁开了眼。
正看到卫予收回去的手,他睫毛一颤,激动的开口:“卫予。”
“秦融马上来接你。”
毯子和空调聚集的暖意瞬间消散,一句话,敲碎好不容易凝出的一点希冀。
卫予不断看钟,才过去十分钟。
邱行之僵硬的坐直,毯子顺势滑落,他接住,往自己身前盖,默默的。
“热水,你喝点。”
邱行之应言接过,卫予给他的是玻璃杯,薄薄的杯壁抵挡不住热气袭人,抱住两秒,手心发烫,他松开,又抱紧。
蒸腾的热气化进空气中,带走热量,一杯热水,很快变凉。
一冷一热,脑子逐渐清明。
斟酌再三,他说道:“我们有三天没见了。”
他说的太低,近似呢喃,卫予没听清,在柜台后朝他望了一眼,继续忙碌。
邱行之侧过身体,抬头就能看到卫予。
他在柜台后面,左手账本右手计算器,修长的手指跳跃来去,像精灵在舞蹈;头发长了些,下巴上有茬青色,可能最近很忙,没顾上。
他最近一直很忙,从这个店开始到现在,他不是不知道。
可他的推拒,并不是因为忙碌。
大四那年,大家都很忙,卫予也不例外,实习的外企要求极多,他忙的学校都没时间回,要做论文、要答辩,那几个月,他们见面频率大幅下滑。
可每次见面,他都笑着看自己,问他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很忙。
自己也会说一说自己近来的行程,进自家公司实习、跟叔叔起争执、和父亲吵架,等等。
卫予也会说他工作的事,领导很狗,同事很厉害,压力很大,云云。
最长的一次,他们足有一个月,愣是没碰上面。
再见,只觉得放松,生疏、冷漠,从来不存在。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这样的?
他问过,卫予只说忙,他一开始信了。
心存侥幸——忙也好,忙,是客观因素,不是卫予想的。
他这么蠢,无可救药的程度,早该发现端倪的。
卫予第N次按亮手机屏幕,过去二十分钟了。
阴影趋近,裹着淡淡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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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轻声喊:“卫予。”
柜台不足一米宽, 邱行之俯身过来, 说话时, 若有似无的酒气。
卫予平静抬头:“你喝多了, 坐那等吧。”
真的太平静了,掀不起涟漪的面容和声调,仿佛严冬冻起的湖面, 坚硬寒凉。
邱行之竭力回想, 愣是没有从过往的记忆里挖出这样的卫予。
卫予轻轻合上账本:“秦融快到了。”
邱行之今天喝了不少, 离开餐厅时只有一个念头,司机送到路口,他步行过来才发现店已经关了,而他的外套落在餐厅包厢, 没有穿来。
冷风一吹, 肚子里的酒精起效,脑袋开始迷糊。
他的第一反应是, 给卫予打电话。
指腹摸上那个号码, 卫予红着眼睛打哈欠打出泪花的模样浮现, 他迟疑了。
可他不想离开, 借着酒精不计后果的跑来, 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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