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一路,白檀就是个死人也得被疼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强烈的痛感已经排山倒海般来袭,脑袋发昏,喉头干涩,左脚是不必想了,他误踩了捕兽夹子,肯定要有一番苦头吃。
只不过,后背火辣辣的疼,又是怎么回事?
白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密密麻麻,层层覆盖的硕大绿叶,将天空遮蔽得只剩下一星半角,那灰白色的天幕随时都会沉下来一般,但视线稍稍一侧,才知道是因着近旁的树太过高大茁壮,映衬得天空也低矮了几分,若伸手去触,才知道一切遥不可及。
眩晕感淡去了一些,白檀偏了偏头,正正对上一张又黑又脏,雌雄莫辩的脸来,他小小声地啊了一下,感受到自己被对方抱在怀里,像是这人救了他,就试探着开口道:“这位……”
白檀一开口就犯了难,这人衣着褴褛,脸部厚厚覆盖了泥土和青草汁,想是充作入山打猎的保护色?
怪只怪这人隐藏得太过成功,以白檀的眼力,竟然都看不出对方的性别和年纪。
就在白檀沉吟不决之时,黑影熟悉了两足落地的感觉,已经开始埋头狂奔,林风呼啸着穿过,带走身上残存的一点暖意,一道道笔直的树干,早已幻化成虚影,倒退着从两旁急速隐去。
黑影的脚力极快,没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山洞,白檀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光影一暗,整个人被抱着进入了一处幽深宽阔,光线昏暗的所在。
白檀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支撑着精神问道:“老乡,你这是干什么?”遇到了伤员,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下山救治,想办法送医吗?哪有往大山更深处走的道理?
黑影一言不发,以端盘子的姿态,抱着白檀在山洞内原地踏步了一瞬,想是在思考将人放在那里,后来实在寻不到合适的地方,就不甘不愿地将人丢到自己的窝里。
说是窝,其实也不过是铺了些略微干燥的杂草,零散着团了几张皱巴巴的兽皮,因着剥皮的时候没趁手工具,上面还有一些腐烂发臭的肉泥,腥臊之气挡都挡不住。
“呕……”白檀本来就不舒服,被山洞内古怪气味一冲,差点没吐出来,伏在干草上又呛又咳。
黑影就蹲在白檀脚边,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见状怕白檀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小窝,就不大高兴地掀了掀嘴唇,向白檀呲牙示威。
白檀举目看去,那黑影张着血盆大口,一排牙齿白森森的,看起来格外锋利,只是牙缝间尚留着猩红血液,红白相映,真是任何恐怖片都比拟不了的骇人,吓得白檀立刻缩了缩脖子,化身小鹌鹑,动都不敢动,生怕那黑影一言不合就扑上来撕咬自己。
经过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白檀算是看出来了,这黑影应该不是正常人,他长发纠结,体毛旺盛,裸露出来的肌|肉遒劲有力,指甲长而尖利,赤着双足,并未穿什么正经衣服,只是胡乱楸了些藤条缠在身上,根本不能御寒。
至于白檀为什么用“他”来称谓对方,而非是“她”,咳咳,也是因为藤条不大能遮羞,黑影略一动作,距离极近的白檀就一览无余了,让人怪尴尬的。
这样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与其说是像人,倒不如说是更倾向于兽,白檀沉思,他或许是遇到了新闻上偶尔一提的“狼孩”了。
看白檀默默无声,十分乖巧安静的样子,黑影肩膀一耷拉,再次放松下来,他的生活很无聊,除了觅食就是睡觉,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点变数,饶是黑影这个心智不全的半人半兽,也难免产生些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檀看。
他见白檀绯红着一张小脸,形状完美的桃花眼里还蓄了浅浅一层泪水,心尖莫名就是一软,也不再冷着眼神震慑对方,反而抖了抖身子,耸动着鼻翼,凑到白檀身上嗅来嗅去,一边恋恋不舍地闻着,一边还忍不住舔了舔唇瓣,一副发饿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感觉比点翠山上所有花草都好闻。
白檀欲哭无泪,事到如今,不得不接受一个惨痛的事实,他好像被这个不知名的狼孩给抓住,成为了对方的“储备粮”了。
差点哇得一声哭出来。
说起来也是白檀不小心,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青木大学的一名学生。
如今这个年代比较特殊,比不得科技和教育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国家刚刚从苦难中走出来,百废待兴。工业尚处于起步阶段,而传承了几千年,赖以为生的农业仍是国计民生的重中之重。
在这样一段经济相对落后,人民奋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岁月,教育同样比较滞后,漫说是大学生,就是中学毕业都是稀缺性人才,走到哪里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白檀本次接到的任务比较特殊,乃是跟寻宝、藏宝有关,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本来也是出自名门世家,书香门第精心培养出来的温润书生,家族世世代代接受熏陶,很有一些底蕴,所选的专业又是文物鉴赏,开局可谓是十分便利。
不巧的是,白檀来的时候,正赶上学院里的教授带队外出考察,他也在随行人员当中。途径一处山区时,半夜遇上了一场大暴雨,再加上道路塌方,泥石流爆发,人群四散逃命,忙乱之中白檀不知怎么就跟同学们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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