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闻言乐不可支,抿唇笑道:“陆大侦探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我跟你说过,同我谈恋爱会有性命之忧的,你不怕?”
“老子怕个屁!”陆乡骂了一句,正要施展拳脚,拼力冲出村民们的重围,制住白檀,忽然觉得手脚一阵发麻发软,脑袋也昏沉沉的,他不甘心地睁了睁眼,哑声道:“你,你给我下药……”
眼前升腾起袅袅白雾,触目所及都是隐隐约约,一片朦胧,陆乡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发狠咬了下舌尖,直咬得满嘴腥甜,才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
一抹纯净如雪的白色由远及近,停在陆乡面前,有人轻不可闻地说道:“小屁孩,在我面前也敢称老子。唉,你也太嫩了,嫩得我都不好意思下手。”
沉沉黑暗之中,陆乡模模糊糊地想道:我都快三十岁了,哪嫩了?我以后天天风吹日晒,使劲糟蹋这张脸,成吗?
一只带着凉意,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抚了抚陆乡侧脸,呓语般说道:“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清甜的花香缓缓在空中荡开,陆乡嗅了一口,忍不住沉醉其中,很快就昏睡过去,鼾声大作,柯黛黛等人也软倒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知了。
汪有福毕恭毕敬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白檀取出一个白色药瓶,道:“一人一粒,给他们吃下去,然后,派人送他们回岸上,等他们醒过来就会因为创伤后遗症,记不清楚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得,往青城大学那边上报消息的时候,就说三个实习生因为天气恶劣,不幸遇难,名字分别是孙文宇、任真真、白檀。”
汪有福动作一滞,艰涩道:“我明白了。”他又不免担忧道:“您以后怎么办呢?”
白檀回首,将三百多村民细细看了一遍,“你们生活得很好,若是无事,我就不来打扰了,听说南方热带地区,有许多新奇花木,过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闻言,所有村民都露出极度不舍的神色,规规矩矩地向着白檀行拜礼,葛婆婆更是哭得站都站不稳。
雨后初霁,天空蓝汪汪的,一碧如洗,海面上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白檀摆了摆手,在三百多个热泪盈眶,挥手送别的村民注视中,独自乘着小艇,驶向未知远方。
一个月后,首都人民医院vip病房内。
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四肢舒展,身形高大的青年,隔着薄薄一层白色被子,隐约可见遒劲有力,蕴含磅礴力量的肌肉。
这人面部线条硬朗而立体,刀劈斧琢的五官极为夺目,只是那似有若无的苍白黯淡,遮掩了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虚弱许多。
房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挺着腰板,气势威严地走了进来,经过岁月沉淀,依旧不改犀利精明的目光,沉沉落在男人脸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感观敏锐,颇有防备心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一老一少无声对视了几秒钟。
一个月前东南沿海地区台风过境,引发了持续许久的雷雨,以及大面积的海啸,作为青城大学实习地点之一的长青岛也遭到波及,通讯中断,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灾难过后,岛上立刻发出了求援信息,政|府组织送去了大批物资,帮助重建发电站、信号塔等基础设施。与此同时,青城大学十几名实习生因饥饿难耐,误食了岛上有毒的花草,集体陷入昏迷,还有三名学生意识昏沉之际,跌落大海,死不见尸。
常宝山紧急联系了陆乡的家人,远在首都的陆震当即派人将陆乡接回来,强行命令他住院休养,顺便进行一系列繁琐细致的检查。
检查结果很理想,陆乡体格健魄,各项指标也非常优秀,只是因为饮食不当,造成了嗜睡、记忆力下降等后遗症,并无大碍。
但奇怪的是,陆乡自醒过来以后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经常一个人闷闷地发呆,对着虚空冥思苦想,妄图记起什么事情的样子。
其实,不仅是陆乡,其他实习生就医后,也纷纷表示遗失了一段记忆,对长青岛上那为期三个月左右的实习生涯,只剩下一些亦真亦幻的模糊印象,像蒙了一层纱般,一旦仔细思索就头痛不已。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人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要的资料,我给你调取过来了,其他实习生的照片你也都看过来,这是遇难的那三人。”
陆乡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翻阅了,左右手各捏着孙文宇和任真真的照片,蹙着眉摇头。
不对,绝对不是他们……
“还有一个人呢?”
陆震道:“那一个据说很不喜欢拍照片,学校档案里的照片又不巧被虫蛀了,只有一些文字信息。”
陆乡一边往下翻看,一边问道:“他叫什么?”
陆震不以为意道:“白檀。”
白檀?好熟悉的名字。
就是他!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驱使着陆乡去探索,去靠近。
搭在白纸上的手缓缓收紧,将纸张牢牢攥在掌心处,修长柔韧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手背爆出条条青筋,陆乡一字一顿道:“他是不是生得很漂亮?”
知子莫若父,他家这个儿子笔直笔直的一根筋,特别不解风情,多少次都将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给推了,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的长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