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句话,干多少吃多少,不干没饭吃。
经此一事,鹤闲山庄名望更显,但白檀也更愁了,钱又不够用了。
武林大会持续了将近一旬,众人争来斗去,最后昆仑派掌门屈不平凭借其资历最高,内力精深,威望显赫,门派后起之秀多如过江之鲫等等优势,成功斩获“正道第一人”之称。
八大门派商讨定,宣布结果时,白檀悄悄松了口气,心道:幸好不是嵩山文言明……
屈不平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相貌平平,五官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湛然干净,浑身透着儒雅温和之气,面对众人的恭贺,淡笑颔首。
少林寺徒众都是出家人,一向不愿插足这些凡尘俗务,但此次圆空禅师被白檀请来坐镇,白檀不懂江湖规矩,近几日都是圆空禅师并几位门派长老,共同主持大局。
纠葛许久,屈不平脱颖而出,圆空禅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对关暮雪道:“屈施主宅心仁厚,处事公允,担此大任,实乃武林之福。阿弥陀佛,小庄主,请转交麒麟令吧。”
武林盟主责任重大,江湖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了防止他人模仿盟主笔迹,假冒盟主名义,书信往来,传递信息时,通常要用“麒麟令”作为凭证。
这麒麟令原是关家先祖,用一块意外得来的奇石,命能工巧匠费心淬炼而成,据传闻其质地坚硬细密,刀劈不断,火烧不着,天下间再找不到第二块。
依偎在白檀身畔的关暮雪垂首,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暗黑令牌,不舍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会儿,心下有些难过。
当年,祖父和父亲先后成为武林盟主,这麒麟令在关家传了几十年,现下,就要交出去了……
递交麒麟令之际,屈不平忽然出手如电,钢筋铁骨般牢牢钳住关暮雪,快速从腕、肘、肩处拂过。
白檀这个没见识的,立刻开始护犊子,怒道:“屈前辈这是做什么?!”
周剑玉抬手,制止白檀动作,“夫人莫急,家师只是在摸骨,绝无伤害小庄主之意。”
屈不平应声松手,赞赏道:“这孩子根骨奇佳,百年难得一见,然而庄主去后,无人教导,可惜了这般璞玉良材。”
嵩山文言明落选盟主之位,正是气不顺的时候,闻言眸光一闪,笑道:“好说,我嵩山亦是剑法见长,不若,拜入门下,为师必定细心指点,不叫你这家传绝学埋没。”
关暮雪回到白檀身旁,将尚有些红肿的手指,塞到白檀掌中,尽显小儿女对长辈孺慕依赖之情。
这孩子性格冷淡,头一次如此亲近,白檀下意识握紧,转念一想便明白关暮雪的意思,替他婉拒道:“谢两位前辈好意,只关氏祖训有言,不得将剑法外传,前辈们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但阿雪年幼懵懂,不辨善恶,万一在外练剑时,被无耻小人偷窥了去,岂不糟糕?”
屈不平虽然醉心武学,但立身清正,先前所言更多是一番爱才之心,闻言,知收徒之念不可行,也未强求。
倒是文言明不依不饶,甚至振振有词道:“魔教猖獗,正道式微,正是我们该摒弃前嫌,同舟共济的时候,咱们多一位少年天才,圣天教就多一份忌惮,夫人怎还好意思计较一己得失,置武林大业于不顾?”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学我们关家的剑法,告诉你,我们偏不让!
看白檀始终不松口,文言明使了个眼色,与嵩山派向来交好的华山派掌门岳立锋附和道:“不错,关家剑法、心法,在克制魔教妖孽时,颇有奇效,而今关家人口凋敝,世侄又太过年幼,万一不得要领,或是有个三长两短,剑法心法失传,非但关家百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对武林群雄来说,亦是一莫大损失,为长远计,还是让同为剑宗的长辈,多加庇护的好。”
听得有利可图,一些倚仗嵩山、华山的小门派,也七嘴八舌地劝解了起来,峨眉、武当二派掌门仍自岿然不动,但随行弟子却明显有所意动,形势大为不利。
文言明与岳立锋对视一眼,打算以势逼人,周剑玉见情形不妙,想要出言维护,却见师父屈不平示意他先别急。
正在此时,一直置身事外的圆空禅师道:“众施稍安勿躁,既然,方才屈施主说关小施主人才出众,想必以他的资质,参悟家传剑法、心法,不是什么难事。”
文言明道:“大师此言差矣,世侄不过是一个五岁孩童,再伶俐也有限,难道他七老八十还未顿悟,咱们也等他到百岁不成?”
这话实在太过羞辱人,白檀察觉到掌心中的手指一动,他安抚地握了握,寸步不让地说道:“文教主何必如此心急?阿雪到底如何,成年之后,必有定论,倒是文教主、岳教主你们,可敢等到他成年么?”
文言明和岳立锋自觉身为一代宗师,极为重视颜面,被当众质疑,袖子一甩,不屑道:“无知妇人!安敢口出狂言?”
静默不语的关暮雪霍然抬头,明亮干净的目光,定定望向文言明,冷然道:“不出十五年,我必杀你。”
语调平静无波,虽是童言童语,却引得屈不平、周剑玉等人偏首,重新用一种更为认真的目光看了过来。
文言明被激得胸口愤愤,张狂大笑道:“哈哈哈,黄毛小儿,我便等你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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