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娇嫩的花朵不堪其扰,簌簌落了下来,被风一吹,洒了白檀一头一脸,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没好气地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夕阳余晖为本就靡颜腻理的少年镀上一层绯色,眉似远山,目若秋水,瓷白无暇的肌肤,比花瓣还要灼人眼球,一眼望去,翩然如九天之上的谪仙,分明是一种超越了年龄,模糊了性别的美。
这般殊色,不仅顾谨城看花了眼,就连不远处,单手夹着香烟,长腿交叠,斜倚在黑色私家车旁的顾深都忍不住目眩神迷,回过神后,又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将还剩余许多的香烟扔进垃圾桶。
说来也是奇怪,他一向冷静克制,鲜少出现情绪失控的状况,见到白檀时却每每难以自持,仿佛周身血液都在奔腾咆哮,不断叫嚣着对少年的渴望。顾深必须用尽所有力气,极力隐忍掩饰,才能稍稍抵挡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致命吸引,不让别人窥破自己的心思。
也是因为这一点,并不嗜烟的顾深,最近抽烟频率明显上涨,企图倚靠尼古丁,麻痹心底的猛兽,以免吓到那人。
顾深站直身体,等着两人走近。
“他怎么在这儿?”顾谨城小声嘟囔了一句,磨磨蹭蹭地来到车旁,“小叔怎么亲自过来了?司机呢?”
“司机请假了。”顾深随意说道,凉薄如水的目光越过顾谨城,看向白檀,淡淡道:“白檀同学今天来家里做客,我这个一家之主,总该出面款待款待。”
“做客?”顾谨城表情不爽,盯着白檀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檀乐呵呵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顾谨城同学,顾总觉得以你目前的成绩,很难考上理想的大学,这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发展,所以聘请我来做你的家庭教师,从今天开始,正式对你进行学科辅导。”
顾谨城当然不会相信,甚至觉得对方在跟自己讲冷笑话,他表情平静地反驳道:“开什么玩笑?以我们顾家的权势,有一百种办法让国内这些大学哭着喊着求|我|上,你信不信?”
白檀: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顾深睨他一眼:“他说得是真的。”
第106章 成为白月光(八)
顾家二楼书房。
顾谨城手里攥着笔, 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表情格外苦大仇深,仿佛那薄薄的试卷上所印的不是什么模拟题,而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鬼魅。
白檀也是纳闷不已,顾谨城明明看起来挺聪明个人, 怎么一谈到学习就脑子打结,满嘴跑火车?
顾谨城非常想翻白眼, 刚才放学的时候顾深告诉他, 以后由白檀来给自己补习的时候,顾谨城虽然开始有些抗拒,但冷静下来后,就深刻认识到这件事具有不可抗力。
开玩笑,顾深这个人冷冰冰得跟从万年雪山上凿出来似的, 说句话都带着冰渣子,落到地上能砸出来个坑的那种,顾谨城当然只有认命的份。
习惯性地抱怨一通后,顾谨城勉强接受了以后“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努力艹学霸人设”的悲惨命运, 并暗搓搓地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雀跃, 毕竟担任家庭老师的人貌美如花。
但是,现实这个小婊砸总喜欢恃宠生娇,非常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具体表现在, 开局不到五分钟, 踌躇满志的顾大少就险些被虐出翔。
谁能告诉我判断句和被动句是个什么鬼?文言文中惊采绝艳、深敏端方的传主, 又跟天子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关系?还有那些个动不动就哭唧唧的文人骚客, 确定不是自恋成癖?
白檀先诵读了一遍欧阳修的《临江仙》,又道:“来,我们先看这首词的上阕,‘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负曲江花’,你觉得诗人欧阳修是什么意思?”
顾谨城语气很拽道:“他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
白檀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露出一脸老父亲似的慈爱微笑,循循善诱道:“不着急,慢慢想,重点关注金銮、唱第、曲江三个词,再联系一下老师最近所讲的古代文化常识板块……”
古代文化常识又是什么东西?顾谨城头大如斗。
白檀微微启唇,两粒糯米般的小白牙在灯光照射下,闪烁着似有若无的寒光,“你想想,好好想想。”
春风上国,十年歧路……
顾谨城觑着白檀,贼眉贼眼地笑了起来,十分无所谓地说道:“欧阳修年轻的时候闲着没事约朋友逛|窑|子,跟叫曲江花的姑娘在銮帐里浪了一整夜,谁知道玩得太狠,才过了十年就不|行啦,嘿嘿嘿……”
宛如智障。
白檀忍无可忍,抄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往顾谨城脑袋上砸,“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顾谨城直僵僵地昂着脖子抬杠:“我怎么傻了?”
白檀怒道:“亵渎古典文化!好好的一首诗都让你曲解成什么样了?欧阳修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顾谨城不服气:“他自己话都说不清楚,还敢腆着脸怪我?再说了,要不是下|半|身那点事,他干嘛开口闭口浪来浪去的?”
白檀崩溃:“是阆!不是浪!”
房间里一阵兵荒马乱,间或传出几下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得楼下佣人们都坐不住了,集体把管家赵伯推了出来,想让他去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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