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本该胎死腹中,任何有思想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并不可行的建议,被大肆夸奖称赞。这无疑加剧了鹿嘉儿内心的膨胀,他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誓要为整个天下迎来太平盛世。
可惜的是,鹿嘉儿的万人迷光环到底辐射范围有限,它再如何也不可能控制全天下人的心智,因此所谓的条例规章不过推行了短短一个月,就遭受了所有人疯狂抵制,甚至有一些用来“试点”的地方府衙,还引得众人群起而攻之,屡屡造成□□。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虎视眈眈的南夷和北魏大举进犯,大齐前狼后虎,岌岌可危。遇此绝境,鹿嘉儿首先想到的不是怎样力挽狂澜,而是畏惧躲避,害怕受人辱骂,成为千古罪人,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开罪。
鹿嘉儿的正牌攻们倒也给力,脑筋一转就将主意打到了司承砚身上,利用他对君后白氏的宠爱,煽动文人对白氏口诛笔伐,称其为红颜祸水。
司承砚虽然贵为一国之君,本质上却是个夫郎至上的宠“妻”狂魔,也不知道君后白氏哪一点合了他的眼缘,为了对方甘愿让六宫空悬,还容不得别人说白氏一星半点儿的坏话,看到谏官联名上奏,顿时大发雷霆,狠狠发落了众人。
自此,无道昏君的称号算是死死贴在了司承砚额头上,再也撕不掉了。
至于鹿嘉儿,那时候大约正躲在爱慕者的宅邸,被人搂在怀中,柔情蜜意地安慰劝勉吧。
小狐狸在外面浪够了,这两天刚好回到白檀身边休息,看到他竟然与鹿嘉儿心平气和地闲聊,不可思议地撇了撇嘴,道:“啧啧,这都把屎盆子直接扣你头上了,能忍?”
白檀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小狐狸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
白檀但笑不语。
太阳虽然已经偏西,暑气却仍未完全消散,古人衣服本就累赘,白檀身为哥儿,不能随意在外人面前裸|露肌肤,还必须罩在严密的斗笠中,如同置身蒸笼一般,走了短短一段路,便脸颊燥热,出了一身薄汗。
鹿嘉儿也是一样感受,他随手撩起袖子,白花花的胳膊露出来,比阳光还要刺眼。
白檀冷眼旁观,越发觉得鹿嘉儿这人确实有些小聪明,或许也还有些贪财好色,爱慕虚荣的毛病,但本质上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最后一身侍三夫,恐怕还另有隐情。
“嘉儿。”
两人绕过假山,正要从林荫小道穿过,却冷不丁响起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吓得鹿嘉儿一个哆嗦。
一昂藏八尺,身形伟岸的男人站在石桥上,垂眸朝这边望了过来。
迎着阳光,白檀看不真切对方面容,只觉此人周身气势威严森冷,宛如一把出了鞘的宝剑,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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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正式开启粗长模式,我是认真的……
第76章 美貌小哥儿(八)
那人迈开长腿, 三两步从石桥上走下来,冷着脸训斥鹿嘉儿道:“衣裳不整,成何体统?”
鹿嘉儿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在自家府里,又没有别人看到……”
宇文宣皱紧眉头, 不悦地轻哼一声。
鹿嘉儿顿时噤了声,害怕得整个人都缩成鹌鹑状, 冲着宇文宣讨好一笑, 结结巴巴地说道:“下次不敢了……”
顾忌着有白檀这个外人在场,宇文宣也不便多言,他沉默了一会,转而用锋利的目光审视着白檀,问道:“你就是白文翰家的哥儿?”
白檀应了声是, 掩在面纱后的眸子悄悄瞥了对方一眼,见宇文宣确实如传言描述得一般高大英武,气宇轩昂,一双虎目尤其深邃冷冽, 望之令人胆寒。
宇文宣似乎是有事亟待解决, 并未与两人过多交谈,对白檀这位故人之子也只简单安抚一番,他拂去黏在身上的落叶, 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爹当年救过我的命, 你若愿意, 尽管在府中住下来, 宇文家虽然不济,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闯入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背景。”
最后一句却是有些意味深长了。
白檀行了一礼,轻声答道:“多谢将军。”
宇文宣越过两人径直离开了。
白檀直起身来,盯着宇文宣的背影,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位宇文将军虽然态度冷淡,但也没有什么排斥厌恶哥儿的迹象,想必是以讹传讹了。
“哎呀呀,终于走了。”鹿嘉儿拍着胸口,表情夸张地说道:“这家伙天天一副冰山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语气里蕴藏着埋怨,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嗔怪。
白檀收回目光,笑着看向鹿嘉儿,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来得不算太晚,宇文宣虽然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误伤鹿嘉儿,进而收留了他,但是依照目前情形判断,两人只是关系越来越融洽,从陌生人变成朋友,这份友谊也隐隐夹杂着几分暧昧,有不断升温的趋势。
再过些时日,恐怕就是情愫渐生,日久生情的戏码了。
真是可惜了,白檀根本就没打算给两人发展感情的机会。
兰苑在神武将军府的西北角,位置虽然有些偏僻,环境却实在清幽雅致,青砖碧瓦,花木扶疏,一道精致的垂花门巧妙地隔绝视线,围墙上却独具匠心地开出一扇小窗,角落里栽种着几杆翠竹,一丛兰草,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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