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牵动无数人的心神,网络上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相关的推测和评论, 没有谁能够真的猜到灾难的起因, 而知道真相的,又统统对此闭口不提。
自灾难发生以后,时刻守候在城市附近的众多媒体和警察在第一时间内发现蔷薇的消散,他们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而后争先恐后地踏进这座被摧残的城市。
媒体需要第一手资料,警察也要去确认法官和一众官员安然无恙。
蔷薇没有退去之前,人们对城市的情况有许多猜想, 得到最多认同的,就是城市已经沦陷、灾难带走了这座城市所有人的生命。
但事实和猜想不太一样,伤亡的人数和整座城市的人口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灾难来去匆匆,人类实在无法判断它的起因和结果,只能把这一切归到无所不能的上帝头上。
路德维希并不知道,自己同时成为了恐怖的魔鬼和震怒的上帝,在人类讨论得慷慨激昂的时刻,他正在玛利亚教堂里,把楚辞留给他的红色千纸鹤放进抽屉。
这个抽屉只有他才能打开,里面只装着楚辞送给他的千纸鹤。
十几只颜色各异的千纸鹤依偎在一起,像五彩斑斓的画。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楚辞说过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路德维希闭上眼,心想,骗子。
这个人从出现到一言一行全都是美妙的谎言,他明知如此,依然控制不住地沉溺其中,像是心甘情愿钻进猎网的动物,可他依然抛弃他了。
他不会再信他了。他要去找他。
灾后重建是一项浩大而又繁琐的工程,那些植物没怎么损坏住宅楼,却毁坏了所有道路,之前,法官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现在他知道了,这是因为那只吸血鬼在循着每一条道路找人。
这场灾难的起因未免过于荒诞,可他也只能接受。
[他开始找你了。]
[他想怎么找我,每个地方都疯一次吗。]
三天以后,飞机几经周转,终于降落在东方一座城市。
楚辞戴着巨大的几乎能挡住整张脸的墨镜,快速离开机场。
托了小吸血鬼的福,他被法官重额悬赏,全球搜查,金额高到首富见了也能心动的地步,为此,系统踊跃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改变他的容貌,但很可惜,楚辞不愿意。
系统只好辛辛苦苦地篡改每个见过他的人对他的面部记忆,在飞机上还好,没有多少人,一落地,遍地都是人影,为了让它不那么辛苦,楚辞主动戴上了墨镜。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所在的世界没什么联系,但又非常相似,像是直接复制粘贴一般,即使楚辞也是真正第一次踏上这片东方的土地,他也没有什么陌生感。
人来人往,被改了记忆的人们不会去注意他,反而让他有一点新奇。
他生来优越,最习惯的就是被瞩目、被迷恋、被信仰,当一个普通人是什么感觉,他倒是真的不知道。
[我能不戴墨镜吗?]
[!]系统严词拒绝:[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辞无辜地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干嘛这么凶。]
[我没有凶——]系统忍不住反思,它真的有凶了自己的宿主吗?
但它话没说完,就听见楚辞继续道:[你也没有尸体啊,我怎么踏。]
[……]
无论如何,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普通路人楚辞心情愉快地在外面转了一圈,吃过晚餐,又愉快地回到酒店。
落地的刹那,系统已经给他定好了房间,最高层的位置,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的风景。
没有外人在,楚辞摘下墨镜扔到一边,懒洋洋地进了浴室。
蒸腾起的水雾熏得他昏昏欲睡,他也真的睡着了。
虽然没有因为悬赏被各路人马围追堵截,但坐飞机也很累的。
更确切地说,是和那只吸血鬼的情绪互相拉扯,才是他会如此疲惫的原因。
系统安静地维持着热水的温度,待楚辞睡熟以后,它才把他移回床上。
没有,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感觉到楚辞的存在。
路德维希的眼睛自从变成暗沉的血色以后,就再也没变回去过。
每经过一座城市,他都会停留片刻,在城市里搜索楚辞的气息,可他没在任何一个地方感觉到。
希望不断落空的感觉,让他的心脏也变得越来越空,空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石头掉下去都听不到回声。
这已经是西方最后一座城市了。
路德维希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算了算楚辞离开的时间。
其实根本不需要算,一串数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十五天,三百六十个小时。
十五天,你应该玩够了吧?
路德维希看向遥远的海洋另一端。
既然西方找不到你的存在,那就去东方好了。
[你被盯上了。]
[啊?]
[有人想要抢劫,]系统微妙地顿了顿:[劫财。]
楚辞轻轻笑了一声:[你好记仇啊。]
系统终于将回一军,很快乐,不准备接下他这句话。
他篡改了所有人对楚辞的记忆,因此,在外人眼里,楚辞看起来就是一个面目普通身材羸弱又偏偏很有钱的人,这样的形象,被歹徒视为抢劫目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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