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站在窗前,和窗外的吸血鬼对视。
每天晚上,都会有数不清的吸血鬼循着本能感应找到这里,就像那些明知道会死依然前赴后继涌向灯光的飞蛾。
这群吸血鬼无法给他带来麻烦,却让楚辞很不高兴。
任谁也不会喜欢被一群嗡嗡嗡的苍蝇打扰睡眠。
他回到床边,俯身,在楚辞依稀泛红的眼尾处吻了吻。
然后,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没多久,楚辞缓缓睁开眼睛。
吸血鬼对他的渴望无休无止,但他可没办法回应这这种似乎永不止歇的渴望,没得到满足时,吸血鬼会咬他一口。
他摸了摸经常被路德维希咬的侧颈处,锋锐的犬齿留下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摸起来有种不平整的触感。
[有点累啊,系统。]
[他失控了,这一回吸的血有点多,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养回来。]
颠倒众生的美人,身体也是同样脆弱,和无坚不摧的吸血鬼之王比起来,他脆弱得必须得放进铺着柔软绒布的盒子里珍藏。
作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充当生活管家的系统,没有谁会比它更了解楚辞金贵又敏感的体质,稍微用力碰一下就会留下鲜明痕迹的皮肤,用到的物品都得是最好的,即使它可以为楚辞找来世上最好的东西,也摆脱不了被暗暗嫌弃的命运。
和他比起来,童话里的豌豆公主也要甘拜下风。
要不是它一直在替楚辞消去痕迹,那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出门了。
楚辞看向自己的手腕。
三小时以前,路德维希用蔷薇花把他的手腕扣在床前,那只吸血鬼大概是早就想这么做了,花叶缠绕住他的那一刻,他的情绪都变得有些失控,但在他说了一声疼以后,吸血鬼还是放开了他。
其实并不疼,那些蔷薇柔软又温暖,触感像是温热的水。
他只是不喜欢被关起来。
路德维希清理那群吸血鬼并不需要多少时间,蔷薇花刺穿最后一只吸血鬼的胸口,肮脏的血液几乎要汇聚成一片壮阔的湖泊。
他平静地站在原地,抬眼看着月亮,等待身上沾染到的血腥味消散。
没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恍若神明降下的神谕,温柔而无法抗拒地掩盖住人间一切黑暗。
天再亮时,没人会知道,这片看起来干净无暇的雪地曾经有过怎样残酷又血腥的杀戮。
路德维希回到房间,看到比离开前要明亮许多的灯光,心神一顿。
“你怎么醒了,”他走过去,轻声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楚辞摇了摇头,对他伸出手:“抱我。”
路德维希把他抱起来,楚辞垂下眼,看到他发梢上沾着融化的雪水,抬手擦了擦:“路德维希,你喜欢雪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
吸血鬼很难对什么事物生出激烈的情绪,喜欢或者厌恶,都是极少数的事情,更多时候,他都处在不以为意的状态。
楚辞笑了一下,似乎对他这个回答早有预料:“等天亮了,我们去堆雪人吧。”
路德维希应道:“好。”
说要堆雪人,然而等楚辞醒来时,楼下平整的雪地已经被兴奋的人群毁了大半。
到处都是打雪仗的欢呼和尖叫,兴高采烈的人们看到出现在旁边的美人,忍不住扔了雪球过去:“嘿!漂亮的宝贝,要一起来玩吗?”
路德维希用风衣把楚辞整个人护进怀里,听到这句话,他不悦地说道:“不,他拒绝。”
“怎么这样。”看到他的动作,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一对恋人了,问话的人忍不住有点黯然。
楚辞戳了戳路德维希的腰腹,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拒绝了?”
路德维希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那我求求你,不要答应他,不要和别人玩,好不好?”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楚辞离开他的怀抱,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实在没什么空余的地方能让他们不被打扰地堆个雪人。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楚辞眨了眨眼睛:“但我不知道去哪,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一下吗?”
“教堂,去吗?”路德维希琥珀色的眼眸映着雪色,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剔透感。
纯洁,无暇,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珍宝。
这真不像是一双吸血鬼有的眼睛。
楚辞恍惚了一下,慢慢道:“好。”
玛利亚教堂无论有多少信徒来访,它永远安静而肃穆。
寒冷的季节,白鸽也不再飞行,只是懒洋洋地停落在各处,偶尔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咕声。
蔷薇花园里也落满了雪,花枝仿佛承受不住重量,沉沉地弯曲着,花瓣盖着一层白雪,只有边缘透出一缕艳色。
楚辞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看起来似乎比雪还要白几分。
他捏了个小雪球,有些不满它的形状,把雪球放到路德维希手里:“把它弄得圆一点。”
路德维希小心翼翼地用力量切割这个脆弱的小雪球:“这样可以吗?”
楚辞蹙眉:“再圆一点。”
直到小雪球被切割成完美的球体,他才愉快地叫停:“好了。”
他们两个人在花园里耗费了一下午,堆出一个精致到仿佛雕像的雪人,当然,主要劳动力是路德维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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