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按住被自己打伤的部位,那里还是很疼,他将灵丹从嘴里吐出,然后服下了重尧真君炼制的归元丹。
在这之后,温颂循着记忆中的位置回了房间,他走到蒲团的位置,盘腿坐下,识海中却是牵动了灵犀引,“宿宿。”
两人距离这么近,印宿自然可以感知到,他心中担忧,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最后只能道:“你怎么会上来?”
温颂把方才发生的事跟印宿说了一遍。
印宿道:“不是说过只会跟在飞舟后面吗?”
温颂心里虚了一下,“是啊,但这不是事急从权吗,说不定下次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印宿静默半晌,叮嘱道:“谨慎少言,尽量和别人一样。”
温颂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责怪,反而等到了关切的嘱咐,他心中烫了烫,软声道:“我知道的。”
印宿轻叹一声,“以后做这样的事,一定要跟我商量。”
温颂乖乖应了。
印宿接着道:“另外,不要想着救我。”
温颂急了,“为什么啊?”
“既然那男子没有当场将我杀了,就证明我于他有用,”印宿眸中划过忖夺之色,“我想看看他会将我带到哪里。”
“修真界这么多的修士,和我一样被抓的人不会少,而出去了,就意味着我们距离真相又远了一步。”
温颂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
印宿顿了一会儿,才道了“好”。
温颂悬着的心落下。
一刻钟过去,飞舟上有短暂的哨声响起,温颂从记忆中得知,这是传召的声响,他即刻出了屋子,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还剩多少人?”
男子问道。
“十七人。”
男子的目光在剩下的人脸上划过,温颂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乱,他微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男子道:“留下十人继续截杀月令门修士,其余的随我回去。”
“是。”
温颂跟着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待男子离开,那位给他送灵丹的修士站了出来,“谁想留下?”
他的话音刚落,顿时有大半的人向前走了一步。
温颂眼角觑了一眼,约摸有十三个。
他想了想,倒也能明白原因,若这里的人都是在洞窟豢养,那一定是终年不见天日,一朝得见天光,自是不愿回去的。
男子见状,让几个修为低下的人退了回去,“丹修不可杀,但必要捉住。”
“是。”
温颂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因此并未引起什么注意,他回到屋子之后,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印宿,“宿宿,我可以护送你回去了。”
印宿听着他微带雀跃的声调,问他:“不害怕吗?”
温颂眼尾漾开一抹笑,“跟你在一起,我不怕的啊!”
他只怕印宿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
五天之后,飞舟落地。
印宿最先被带下去,温颂跟在后面,看着他身上干涸的大片血迹,以及走动时僵硬的手脚,心尖遽然攥紧,那么一下,疼得紧。
这是他自分开以来,第一次见到印宿,他记得上次问起他的伤势时,印宿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没事,可是现在分明不是这样……
温颂眼圈红了红,旋即他想起这里是何处,又赶紧垂下头,怕自己的异样会被发现。
阴冷的雪落在眉心,叫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隐晦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将这里的场景记住,可渐渐的,越是看下去,越觉得熟悉,林立的石碑、栉比的佛塔,让他恍惚以为身处佛寺之中。
温颂想到这里,心中蓦的一惊。
佛寺。
这两个字让他再度忆起了当初在静音寺的时候,那里的佛塔同样很多,只是不知两者有没有关系。
他心念几转,脚下步子却是未停。
半刻钟后,几人停在一道暗红色的塔门面前,冷冽的风掠过飞檐,将其上的雪堆吹落,打在塔门前面,散开一地凉意。
“加钥。”
“是。”
待一粒椭圆的玄珠嵌入门上,塔门缓缓拉开,几人抬步进去。
八人沿着扶梯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每一层的外面约摸有数十人把守,只有最后一层,因着尚未有人被关进去,周遭一片空荡。
待来到十一层,男子拎着印宿的衣领将人扔了进去,“你们在此地把守。”
温颂听着落地的声响,心中既酸涩、又心疼,他只能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往印宿身上落,“是。”
待男子离开,几人分别寻了一个角落站定,不再动作。
“宿宿……”
印宿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的从地上坐起,他靠在破旧的、沾着灰尘的墙壁上,微阖双眼,因着身体中尽是寒气,显得唇色有些白,“什么?”
温颂原本是想问他为什么骗他,可思及那一句“别担心”,又硬生生的改了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是佛寺,”印宿答非所问,“你猜是哪一座佛寺?”
温颂回道:“我只知静音寺。”
“对方倒真是聪明,”印宿的声音很轻,“谁会想到与世无争、庇佑一方的佛寺会参与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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