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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子低声说:“虽然有鬼为你们稍微争取了一点时间,但还是要尽快!”
    “明白。”
    几百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墙壁宛如活物,默默开合,放进了四个人。
    “好大的地盘!”谢源源不由惊叹,“真像个空空荡荡的……”
    他左看右看,没有再说下去。房间的地面是漆黑如水波荡漾的颜色,几千支柱状的白蜡烛在灯盏中燃烧,却照不亮那宛如实体的阴森黑暗,更远处,黑黝黝的王座缄默地伫立在阶梯上,宛如死去怪物的硕大骸骨。
    ……真像个空空荡荡的墓地啊,他想。
    闻折柳和贺钦却都皱了眉头。
    “原来这里就是倒数第二层……”闻折柳神情凝重。
    贺钦点点头,流转的金瞳在暗中发亮:“是我们刚才来过的地方。”
    “城主没有回这里,”闻折柳四处看了一圈,“火堆也收拾干净了。”
    圣子轻声说:“除了我的房间,他喜欢在整个阿波岐原神出鬼没地游荡,比幽魂还像幽魂。”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遣手女官就在门外的走廊上,她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但是可以短暂地拖延一会。”
    “替我们谢谢她。”闻折柳说,他看着空旷的房间,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当他和贺钦潜进此地的时候,白景行就被关在这里……关在和他们相距不远的地方吗?
    “就在你们前方,”圣子抱歉地说,“除此之外,我只能感知到这里了,对不起。”
    闻折柳抬头,望着王座的后方。
    “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他抽出短刀,在这里他那根昂贵的钻石手杖只能作为烧火棍,说不定连烧火棍也不够格,没有“坚韧”或者“刚强”的属性加持,被系统封锁的A级道具也只能沦为干摆着好看的花架子,就算拿来抽人,也要注意手劲太大不小心打折了的问题。
    四个人逼近王座,那后面是一道沉重的帷幕,刺绣着无数僵死的,栩栩如生的尸骸。
    “干什么,垂帘听政用的吗?”谢源源吐槽,然后他撩开帷幕,意想不到的,其下居然露出一条长长的暗黑走廊。
    贺钦眼中旋转出金色的光阵,他低声说:“我看见白景行了……在最尽头!”
    他横刀,刹那的刀气动荡,笼罩通道的黑暗已经被全数击退。谢源源睁大眼睛,见翡翠与孔雀瞳一齐发动,他们终于目睹了白景行的现状——走道的尽头他被吊在粗糙的石壁之上,脸色惨白,鲜血从他紧闭的嘴唇中溢出来,已经干涸成了凝固的黑红。
    闻折柳从来没想过,红玉琉璃与水晶搭建,好似琼楼仙境的阿波岐原内部,居然还有这样一间囚室!
    这里的阵仗已经不小了,想来早已惊动了城主,闻折柳扑上去,用鬼骨短刀砍断了白景行身上的锁链,杜子君伸手钳住他的双颊,厉声道:“药!他很有可能咬舌头了!”
    贺钦和谢源源在囚室的角落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廖冰露,谢源源不可思议道:“白夜酆都就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够了,”贺钦干脆利落地卡碎了镣铐,“再有多的,我们也救不出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杜子君已经强行拉脱了白景行的下巴,撬开了他的牙齿,闻折柳急忙用药水去洗白景行的口腔,生怕这仁兄性情刚烈,不堪被俘以至咬舌自尽,可血却不是来自被咬断的伤口……饶是在如此紧急,城主随时有可能杀上来的情况下,闻折柳还是不自觉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血色与墨色混杂淋漓,溢流在他的齿缝间,唯见嶙峋的乱石山中,回声般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出去……那是一幅微缩的图画,城主居然将文身刺在了他的舌面上!
    杜子君面色扭曲,吐出一个字:“操……”
    要人工在皮肤上刺这样线条繁乱的微小图案已是不易,更何况滑腻的舌头?闻折柳怔怔地问:“幽谷响……为什么是幽谷响?”
    幽谷响是从山中相互折射的巨大回音中产生的妖怪,一般没有实体,如果不是一圈圈水波般的纹路,他也认不出来刺青的内容。城主为什么要挑选这样一副图,还专门纹在舌头上……
    高阶伤药强力无比,廖冰露已经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与此同时,巨大的杀机亦从塔下冲上塔顶。来不及再多做思考,闻折柳急忙将白景行扛在肩膀上,急促道:“圣子!”
    囚室的墙面轰然洞开,天照大御女的意志如不可违抗的法则,强行贯穿了他们所在的空间。狂风猛地从豁口处灌入,闻折柳正要逆风跳下高塔,漆黑的夜色,当中却忽然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孔!
    “你们……”
    没有任何征兆,只有长而狭的刀光飘如枝头荡漾的伶仃蛛丝,斜着将那张脸一分为二。
    贺钦一只手按在闻折柳的肩头,另一只持刀的手抖擞刀锋,宛如震落伞上细密的雨水,血振,他的刀上没有鲜血,然而当真有豪雨般恣意的清光,在黑暗中撕向城主的身躯!
    “走。”他的声音冷且肃静,宛如沉在潭水中的刀剑,“你们先走。”
    他已经收刀入鞘,手还按在刀柄上,肩头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在他纯黑的风衣上渗出一片暗色。
    “……畏缩鼠辈,别想逃!”城主被斩成两半的脸孔并未合拢,残破的五官就像混沌的墨水,在空中不断变幻,他报丧一样的黑衣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分不清究竟是他披戴着黑暗,还是黑暗作为他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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