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身躯蜿蜒臃肿,六条人腿支撑着这肉蜈蚣的躯干,与之相对的,六条胳膊被草率地插在这团黑发丛生,骨骼左突右支的血肉上。它长了三颗人头,一颗挂在下面,第二颗则肿胀得像个碎西瓜,勉强靠组织和肌肉纤维牵连起“高星汉”原来的模样,撑裂的口中露出一双咕噜转动,全无眼白的纯黑眼球——它不幸套在最后一颗人头外面。
“呕!”周清仅仅只是看了它一眼,精神值就跌下21%,脑内阵阵眩晕,差点一口把胆汁吐出来,“太恶心了!”
但房屋的巨变还未结束,它的天顶从第三层直裂开到第一层,所有房间、阁楼、墙壁全都扁平地挤压在一起,朝着四面八方倒去,犹如一朵在废墟中盛开的花。玛丽安绝望地叫道:“珍妮!”
杂物与砖石不住往下砸落,闻折柳他们光是躲避从上头如雨的天降之物就耗费了好一番体力值。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杜子君呵斥:“蠢货,你就不会把绳子解开再搞其他的!”
闻折柳惊喜道:“是杜先生!”
周清和周遥勉强扒住一块坚实的木梁,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贺钦低声道:“刚才进房子之前,我就给谢源源发了简讯,让他一有异变,就去三楼找那两个人。”
“珍妮”听见动静,猛地转身,它暴怒狂吼,三个声道统一重叠:“不许!动我的!力量!”
“哇啊!!!”正用水果刀割绳子的谢源源差点吓尿,杜子君背对着珍妮,虽然完全看不见它的样貌,只能闻见一股恶心至极的血腥气,但也知道大事不好,他咬牙道:“没出息的,你吓个屁!还不快点,管他是人是鬼,敢叫号就跟他干!”
“干、干不动啊杜姐!”谢源源哆哆嗦嗦,吓得快哭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直面珍妮,避无可避的穆托已经口吐白沫,精神值快要跌破临界点了,杜子君绳索一脱,身后沉重而急促的追击声也马上就要到达跟前,周清面色惊惶,几近破音:“危险——!”
“杜子君,你快跑啊!!”
杜子君怒极转身:“我日你——”
珍妮放声咆哮,血沫横飞,溅了他一脸!
杜子君:“………………妈。”
霎时间,三颗头颅蓦地愣住。这一刻,杜子君不管不顾,调动起全身的求生欲望,他一手指天,竭力大喊:“看!看他妈的飞机!!!”
他这一生抓住的机会很多。
无论是血与火中打拼出来的地位,还是他的财产、他的情妇、他的权势,无一不是他利用大大小小的机会,从各色人马手中抢过来的,但今时今日这一声,可以说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次绝佳时机。
事实证明,此招确实是跨越国界、跨越性别、跨越年龄,甚至跨越生死的一招,无论是人是鬼是神,都要在这一招手指飞机下败走当场!
那一瞬间,贺钦和闻折柳同时动了。
贺钦身形如豹,在四散的火光中模糊成一道曲折的黑色闪电,他一脚蹬在陷落在沙石中的椅子上,速即高高跃起,将手中柴刀飞甩出手!
比一段飞逝的月光更快,那刀锋冷凝似水,但他没有停下攻势,而是随着刀势的去向紧跟其上,在珍妮三颗头颅茫然转向天空的刹那,刀光已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他低声道:“老子就是飞机。”
珍妮尖声惨叫!
须臾间,无主柴刀没入两颗叠加在一起的头颅之中,下一秒,贺钦手掌后至,军靴践踏粘腻的血肉,浓烈煞气从每一个毛孔中释放叫嚣。他牢牢握住刀柄,无匹刀芒凛冽上扬,两颗套在一起的头颅顿时溅起血色长虹,飞向高旷月光!
闻折柳紧随其后,他飞奔近前,身体贴地,一膝弓起,擦着地面铲至下方,撬棍厉厉生风。说时迟那时快,撬棍顶端的钩状弯曲已经拉住了怪物下盘,接连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声响起,他竟然凭借惯性,一连打折了珍妮的三条人腿!
“啊啊啊!你们岂敢……你们岂敢!!”珍妮半跪在地,惨嚎不止。趁此时机,杜子君急忙一手拦腰撑起谢源源,一手拖着穆托,尽力往这头怪物的反方向逃离,远处的周清和周遥也匆匆前来接应。
“走!”闻折柳大喊,“这里有我们殿后!”
“别想跑……别想跑……”珍妮的六条手臂捂住自己全身上下的伤痕,“我要力量,我要离开,别想跑!”
月色下,它浑身肉块都在不住颤抖,闻折柳惊骇地发现,它被打折的骨头居然已经在渐渐恢复,而被贺钦斩断的伤口也在一堆烂肉间蠕动不休,缓缓冒出一个头骨。
这……这他妈还打个屁啊!
“月亮,今天有月亮!”不远处,玛丽安冲他们喊道,“月光是魔力的源泉,在月亮下面,你们是很难击败她的!”
贺钦神情沉着,他拉住闻折柳的手,当机立断道:“跟我来!”
第24章 忧郁歌(二十四)
眼下的郁郁丛林,已经变回了百年前破败不堪的小镇残骸,贺钦拉着闻折柳,两人一路奔逃在断壁颓垣之间,身后是珍妮疯狂的怒吼,以及躯干碾过碎石沙砾、丛生灌木的急促声响。
闻折柳大声道:“这不对劲,除非我们有哪儿说错了,不然不可能达不到通关条件的!”
“还有一环缺失信息,”贺钦沉声道,“可连玛丽安都没有承认我们是对的。现在出现问题,要么是触发某种机制,开启了特殊结局;要么就是一定要击败最终BOSS才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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