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无声气得握紧了拳头,眉毛都差点儿纠结到一块儿去了。
“叶忘之,坑人也不是你这般坑的,早知道我便早些走了,你可知道这边还有多少工作没有做完,你便如此忍心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我觉得这边的事交给别的人也完全能够做得很好。”
说罢,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叶南风点点头,“确实,其他人是能够做,可我不放心。”
“即便你如此真心赞扬我,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第92章 自欺欺人
叶南风生拉硬拽,硬是诓骗了班无声在西北给自己整理烦务,他自己抱着那个木箱子和盔甲便往西北走去。
此次叶南风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急急忙忙地赶路,而是慢悠悠地坐起了马车。
他将那个漆黑色的木箱子打开,本以为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曾想全是一封封封住的信,整整填满了整个木箱子,刚一打开,还掉出来几封。
叶南风将那几封信捡起来,将信封撕开,入目看到的是一首首酸诗:却看得叶南风满眼通红。
窗白映窗寒,窗寒我自怜。自怜不及处,忽忆昔年事。往事暖我心,旧人伤我心。旧人不知情,情愿不自知。
残花进水水相依,花恋水恩情难抑。一朝相思入了骨,骨硬身强心已空。还望流水亦有情,天涯海角长相随。你既无心也无情,索性将你掳了去。
最后这一句看得叶南风有些想笑,他甚至都能想象当时叶南免那拽拽的样子,固执的模样,还“索性将你掳了去”,怎么看怎么与之前的伤情氛围分格外不搭。
记得叶南免以前尤其讨厌作诗,也不知怎的,竟作了如此多首诗,还全都是情诗。
叶南风又打开另一封信,这封信的蜡印很新,应是不久前刚封的,整整一整张信,里面却只有三个字:叶忘之。密密麻麻的纸上,每一个“叶忘之”都写得不尽相同,好似每一个“叶忘之”都对应执笔之人脑海中的一个生动形象。
叶南风手捏紧了纸,看得眼睛生疼,待看到纸已经被抓得出现了褶皱,这才松了手,也幸好叶南免当初用的这张纸比起前两张的质量好了不知多少,这才没有被抓破。
叶南风将它折好,重新装入信封之中,原想将其与刚看完的两封信放在一起,也不知怎的,手却自动地将这封信放在另一边,与前两封信区分开来。
待将装满了“叶南风”三字的那封信放好了,平定了一下心神,叶南风才继续拆开别的信。
马车颠簸,一路走来,叶南风用了三个时辰便将所有信看完了。
信是看完了,可情绪却久久平复不下来。
这些信怕是有三四百封,里面诉尽了写信之人的相思之情。
这些信从用词生疏渐渐到字词工整,也看到了这些年叶南免对这段感情的挣扎和痛苦、绝望、偏执和妥协、图谋、哀恸,再到最后对这段感情的死灰复燃、偏执成疾。
不过令也难怪有些在意的是,有几封信看起来好似最近才写的,里面却表现出了复杂的情意,倒好像他早就知道会遭遇不测似的,那些感情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看得叶南风更是各种难受。
叶南免的感情令他生气又心疼,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同时又略微心酸。
他低估了叶南免对他的感情,也高估了他本身对这件事的承受能力。
他甚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早知道叶南免如此痛苦,不若答应他好了。随后,这个想法好似自己长了翅膀,在人耳边不停地叫换个不停,令人不堪其扰。
最后几天,叶南风被各种想法折腾得够呛,只得加快脚程回京城。
叶南风到达京城之时,打听之后,发现送叶南免回京的这些人也只在前一天才到的。
他直接去的凌安王府,此时的王府一片压抑,阖府上下一片缟素。
叶南风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找到了设置灵堂的地方,杨凤兰坐在灵堂中央无声地哭泣,素来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此时眼睛红得好似兔子眼睛,满脸苍白憔悴。
叶垂甘默默坐在一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潇洒随性的翩翩贵公子形象此时已不复存在,露出了他这个年龄大多数男人该有的沧桑。
叶南风故意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将叶垂甘引出来。
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了,过于伤心的缘故,叶垂甘的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叶南风连着弄出声响三次,叶垂甘才出来。
“忘之见过父王。”
叶南风郑重地行了一个跪拜父母的大礼,他不知道当时叶垂甘听到自己的一个儿子喜欢另一个儿子时心情如何,叶垂甘算是他在这个世界认可的家人,发生了叶南免的事情,叶南风对叶垂甘怀着满满的的愧疚之心。
叶垂甘看到叶南风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似叶南风本就改出现在此处一般,连忙将他扶起来。
“这是做什么?你我父子二人何时需要行如此大礼了?快些起来。”
叶南风却固执地扣完三个头,才重新站起来。
“忘之愧对父王,故特行此礼,请求父王原谅。”
叶垂甘摇头,“父王知道并不怪你,你又何错之有?这件事,或许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才是,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一路赶来相比也辛苦了,你的房间一切如旧,快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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