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了。”
已经到小区门口,蒋孝期看见远远晃在路边的那群:“再见,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那群跟着周未拐进小区,裴钦的玛莎拉蒂停在楼下。他想了想把电话拨出去:“老板,裴二少在。”
蒋孝期有几秒钟的沉默寒得顺着电波爬过来,那群犹豫是不是不该多嘴,转念觉得现在蒋先生是他老板,刚预支了三个月薪水,不说不厚道。
蒋孝期冷声:“等他出来再告诉我,十点钟还没有的话……把他车砸了。”
那群:“!!!”公费打砸吗?
“出去吃饭了?”裴钦跟着周未进电梯,鼻子往他身上嗅,“一股子疙瘩汤味儿,抠儿!攒钱下崽儿?”
周未往旁边躲躲,眼神斜他:老子请的客,你这是骂他还是骂我?
“椰奶小方、雪媚娘,”裴钦盘膝坐茶几对面的地板上,哆啦A梦似的往外掏点心,“提拉米苏有我一半,尝尝,加了芝士和朗姆酒,算给你开戒……”
他捏一小块往周未嘴里塞。
周未已经开了板子继续给英雄上色,不想沾手,只好就着他的手叼进去。“好撑。”他的冰淇淋蛋糕还没彻底消化,大有排外的架势。
“蒋渣渣来找你了?”裴钦舔着指头问。
咳,咳咳咳——周未呛死,蒋渣渣是什么鬼!
“末末啊,”裴钦叹气,“你可千万不要轻易被他青年才俊死海龟的王霸外表迷惑,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拉着AOI最精锐的设计团队要跟国内那些个官配设计院硬磕,水月长安是市容工程,正府背景……算了你不爱听这些。总之,蒋家看好他,宥廷甘愿趴下给他垫脚,外头的人也盯着他,小闺女儿一把一把想往怀里塞,早不是你当年认识的迪拜土豪咯——”
灯光在脸颊投射出睫毛的暗影,扑簌簌轻颤,周未捏紧的压感笔不小心扫出一片灰影,他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蒋孝期有多优秀,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且他相信蒋孝期今后会更加耀眼,晃爆所有人的太阳镜。
所以,这样残破不堪的自己,连阳光都躲避的自己,是无法直视的对吗?
他偏要呢?偏要站在他身边,被光明灼伤双眼,把手交给他——
裴钦啃着蛋糕,呜噜呜噜继续唠叨:“你个熊孩子,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跟他玩失忆?回头给人卖了都找不到坟头哭去!”
“你不甘心对吧,当初他写个空头支票飞走了,你那个不痛快都写在脸上,别以为我看不懂。现在他回来了,你既害怕他故技重施一包糖就把你骗得溜溜转,又想把这两年受的委屈统统摔他脸上,让他也尝尝你疼过的滋味儿。”
“可!是!你觉得自己演得像吗?这两天是不是跳戏跳到亲导演都不认识了?!”
“哎我的亲末末,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我特么最后悔自己没在第一次梦那个啥的时候就跟你表白,不然还有蒋渣渣屁事!”
“我吧……可能是古早爱情剧看太多把脑子毒坏了?就小时候带我那个阿姨,整天看什么蓝色生死恋绿色生死恋、冬季恋歌夏季恋歌的,还有对不起我爱你还是我恨你……一边儿看一边儿还吧嗒吧嗒掉眼泪,都掉我脸上了!有回我爸一进门,看见阿姨抱着我跟客厅哗哗哭,还以为我死了呢……幸亏他回来得早,不然我真给泪珠子淹死了!”
“那会儿医生今个儿说我明个儿死,明个儿没死又说我后个儿死……卧槽!后个儿好容易苟到了吧,又说我活不过成年……妈的!你说我怎么想,我就想,老子那么喜欢你,肯定不能害你为我伤心流泪,这要是把你哄到手了,哪天我真嘎巴一声过去了,你还不得哭死?”
裴钦讲得声情并茂,连自己都感动了,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和真实存在的口水:“哎呦宝贝儿,从小到大,我最看不得你难过!你要是一掉眼泪儿,我走到奈河桥都得游回来,见天脑补一堆你为我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的虐恋情深……200集,比人鱼小姐都长!”
“诶你哭过吗?好像……没,总之,伤心难过也不行!所以你的眼泪儿老子都替你流了,你就负责笑、高兴!”
“蒋孝期那个王八蛋,凭什么让我末末这么难受!看他那个挂霜的死样子就烦,要不哪天我找人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肋骨颈骨尾巴骨你指哪儿打哪儿!”
裴钦嘚啵渴了,捡周未喝剩的水灌下去,一抹嘴刚要继续他的单口相声,忽然瞥见周未的右耳上什么都没有!!!
啪!裴钦伸手过来打了个响指。周未抬头看过去,手心一翻,耳机躺在上面。
“啥时候摘的啊?!”裴钦暴躁了。
周未重新戴上:“‘末末啊’那句。”
裴钦:“!!!”行,老子白疼你了。
“点心给你放保鲜了,吃的时候别噎着。”裴钦气哼哼放好东西走人,阴差阳错保住了爱车。刚到楼下,他收到周未的消息:【元庆啊,谢谢——】
裴钦露牙:“傻哔!”
今晚的主菜是虎皮鹌鹑蛋烧排骨,周未在梦里给他下的单,蒋孝期忠诚执行,还特意跟蒋家的厨娘偷了师,获赠一份卤好的五香虎皮蛋,这个搞起来太费时间。
排骨烧得红亮弹糯,虎皮蛋金灿流汁,盛在铺了翠绿生菜叶的盘子里,撒上香葱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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