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卧室里,桌上的台灯亮着、题册散开,椅子上却团了只呼呼大睡的毛球儿,乍看画风诡异地搞笑。
而那只某人,不知是凭借怎样顽强的意志力,经过何种艰难的挣扎,滚爬到一米开外的床尾,然后再也撑不下去一头栽倒在上面。
周未和衣而睡,只占据了床尾一窄条空间,险伶伶地侧躺在床沿上,挂着拖鞋的两脚还垂在地板上。
蒋孝期蹲身在旁,正对着他的脸,一只巴掌便能覆住的精致面孔近在眼前,连细小的毛孔和细微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只留热烈的目光反复逡巡,禁不住唇角挂笑。
小七嗅到肉包的香味,睡梦中唔喵了一句,闭着眼睛把自己凭空抻长二尺,它灵活一跃跳下椅子,学着蒋孝期的模样蹲在床边。
蒋孝期伸手揉了揉周未的头毛,周未蹙起眉不耐烦地回爪扒拉开,咕哝道:“小七起开,别闹!”
唔喵~小七歪头,向爸爸控诉这个莫名其妙毁谤自己的家伙。
嫁祸者蒋孝期又揉了揉背锅侠的毛头以示安慰和雨露均沾,然后毅然决然地弄醒周未:“起来吃饭了——”
“嗯?”周未勉强掀开眼皮,缩回腿翻成仰躺,右侧肩膀被自己压成了偏瘫,酸麻到无法动弹,难受地嘘着气儿。
蒋孝期挨着他坐下,这货便毫无意外地拱了拱将脑袋枕到他大腿上,仰起脸盯着蒋孝期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哑声问:“他没死吧?”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他死了吗?这话问得有恃无恐、毫无悔意,好像他对自己的车技很有把握,分分钟能去参加个叉车开酒瓶之类的技能挑战赛。
蒋孝期居高临下地板着脸虎他:“你胆子是不是大得没边儿了?”
周未翻了个身,朝里,脸贴埋在蒋孝期的小腹。
“得罚。”蒋孝期探身摸了一把短尺,腹部被呼吸吹得发烫,强忍痒意:“手伸出来!”
周未举起右爪,压麻了,不知疼。
“不写字的那只。”
吭哧!周未笑出声,乖乖递出左手。
啪,掌心一凉,被塑胶尺子扫了一下。“去洗脸刷牙!吃早饭了——”
“买的?”周未捡了个包子,朝二楼瞥去,“阿姨身体不舒服吗?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蒋孝期往豆花里戳吸管的手一顿,又用力按进去递给周未:“她去住院调理几天,透析多了有点儿吃不消。”
“哦,”周未面露忧色,“没关系吗?哪家医院,能去看看她吗?”
蒋孝期咬了一大口酥饼用力嚼,避开周未的视线:“等考试过后吧……她还让我好好盯着你考试呢,要你别分心……”
“让你盯着我?这话可不像阿姨说的,你假传圣旨吧?”
蒋孝期心虚,好在周未并没多在意,转而盯着他手里的酥饼:“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嘴里说着,他人也凑身过来,就着蒋孝期的手在圆饼上咬了一口。
酥饼金黄分层,里面夹着鲜嫩的滑蛋,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酥脆饼皮发出碎裂的咔嚓声,焦香扑鼻。
本来溜圆的一张饼被先后咬了两口,并排凹出两弯整齐的月牙,一深一浅。
同吃一张饼,让人莫名感觉这场面很撩,心口都痒痒的。
“还有一张,”蒋孝期朝袋子一努嘴,跟着护食地又是一口,正好咬在两弯月牙中间,高耸的沟壑被挖去,连成一圈大大的弧。
周未胸口一震,感觉耳根那一圈汗毛都炸了起来,蒋小叔这是吃他的口水了,这人可以啊,撩得半点儿不比他差!
虚张声势的小少爷怂了,乖乖抱着豆花啃包子。考完试的,考完试的,考完试的……不然真没心思好好考试了。
“你不用去上课?”
蒋孝期坐在一旁看他标画出来的疑难杂症,逐条整理演算:“这几天不去,单做一件事,陪你考试。”
“真的假的?”周未抚胸,“你们学霸都把高考看这么重要吗?搞得好像生死赌局一样——”
从前他可没把任何考试当一回事,但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最终的鉴定结论做出来,说不定他真的要靠这场考试来改变命运了。
蒋孝期用一只镂空长尾夹夹住周未垂落的一缕额发,指节轻轻扣着题本:“别走神儿,既然考,就考到最好,不然瞎耽误工夫么?”
考试前的最后五天,周未过着心无旁骛的备考生活,每天早上六点半被蒋孝期牌生态闹钟唤醒,十分钟洗漱换衣,然后被拉出去绕着家属区中心花园遛一大圈,顺路买了早点回来一起吃。
上下午严格按照考试安排的时间作息,蒋孝期甚至强制他养成了午休一小时的习惯,午晚两餐都是蒋孝期亲自下厨,免除了周未洗碗的任务,但晚饭后他必须跟着蒋孝期去超市采购并担任搬运工。
周未对美其名曰“力量训练”的拎包扛菜意见很大,常常左拥右抱着两只大号超市购物袋跟在蒋孝期身后期艾地嘟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新媳妇。
待一身臭汗回到家,蒋孝期往往又能从什么地方变出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冰淇淋塞给他解馋。
蒋孝期不再让他熬夜刷题,于是晚饭后的时光变得缓慢且轻松,有时两人窝在客厅里边逗猫边做些背诵记忆类型题的口头问答,有时会找来经典电影的英文原声放出来看,还在周未的建议下重温了一遍Wa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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