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钦手一抖,鱼糕啪叽糊在了脚背上,转头愕然看向喻成都。
蒋孝期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双肘拄在膝上,目光黑沉笃定:“这件事情或许有些误会,但那种东西你之前玩没玩过心里清楚,我想找就能找到不是误会的……”
蒋孝期见他梗起上身,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再有,就算他纯粹只是看你不顺眼,揍你一顿也不会怎样,你心里清楚,毕竟这条腿还在你身上。”
“周家可能看他出事吗?我也不会。你非来硬的,我们两败俱伤好了,不然就聊聊,你想要什么。”
“你到现在都没开口,就是有得商量。”
“没开口?”喻成都狠槽了一句,“我从被那兔崽子怼进湖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给拉到这儿一个全麻放倒做了整晚的手术!”
他怒指裴钦:“你问问他,问问他我什么时候清醒的!敢不敢把手机还我?元庆。你们这特么叫做软禁!非法拘禁!”
裴钦被他俩这番来往惊出一身凉汗,生怕蒋孝期惹怒喻成都,又担心喻成都冲动之下鱼死网破,赶忙回手塞了块鱼糕在喻成都嘴里,让他想好再说。
“怎么能说软禁呢?上回我发病你不是也带我去了你家的会馆休养么,都是一回事儿。这里……安静,适合养伤!”
“你想要什么?裴家……我,我也不会看他……看你俩闹成那样。”
“想要什么,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喻成都被他噎得够呛,闷闷地咳,不敢大动作。裴钦轻轻顺他后背,捋狗毛似的,吸管杯送到嘴边。
“他真是天选之子呢,三家联保。行!你们让他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叫声爸爸认错,我就饶他一命!”
蒋孝期舌尖舔过内唇,一脸“你在做梦”的无奈表情。
裴钦手机响,接起后简单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
来人是那群,进门看见蒋孝期有些意外,随即梁山好汉般转向喻成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开车撞伤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行,跟周家无关。”
喻成都几乎给他们气笑了,不断点头:“好啊,真好!你们一个个的都跑来干嘛?探病还是补刀?”
“看来只有小钦最关心我了,”喻成都看向裴钦,一把拉得他弯下腰来,“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想好了,裴钦,我要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裴钦错愕地半张着嘴,反应一下才忙不迭应声:“答应答应,只要你让这事儿过去,一件两件八件十件都答应。”
他几乎要握住对方的手摇晃着说谢谢了,完全没想到能如此简单地过关。
蒋孝期离开医院,裴钦出来送。那群连衰带丧地跟出来,他又没看住作妖的小少爷。
蒋孝期对裴钦说:“趁喻城没回来,赶紧跟喻丹旸把事情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喻丹旸是喻成都同父异母的大哥,别的哥哥姐姐是否真疼喻成都这幺弟不好说,喻丹旸应该不是另一个裴钏。
他们的父亲喻城越偏爱谁,谁就是喻丹旸最大的敌人。因此在喻城亲自过问这件事情之前,如果能将其定性成一个意外,周未就平安了。
裴钦点点头:“喻城今天回国,我让大哥想个办法拖住他一阵。”
“不用,”蒋孝期摆手,“你之前出面顶包,喻城那个老狐狸不会轻易买你哥的账,我请老爷子帮忙,这件事暂时扯不上蒋家,他应该不会觉察出什么。”
“蒋老先生?”裴钦吃惊,完全没料到蒋孝期最后得到消息,居然还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围魏救赵、连哄带骗地预先备好退路帮周未脱困。
“我祖父出面给他引荐一位大客户,拖上几个小时应该可以,你这边有问题吗?”蒋孝期此时俨然当裴钦是他的同盟。
裴钦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草根出身、玩起来却比他们所有人都狠的同龄人,干脆把心一横:“没问题。”
“就是……”裴钦露出一缕伤怀,“我答应喻成都的话,别告诉末末。”
蒋孝期神色古怪地一瞥:“你想多了。”
他才没有“吃撑狗血给对手当助攻”这种杰克苏炮灰男配的爱好,要打动男主自己表白去,要感动自己就好好憋着。
蒋孝期走出医院,看向紧随其后的那群:“包庇罪犯法的知道么?”
那群抬头,回了个茫然的表情,感情您刚才那出不叫包庇?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就不犯法了?
蒋孝期声音终于松弛下来:“他人在哪儿?”
那群:“你家。”
喻城过不来,一切事宜自然交由喻丹旸处理。
喻丹旸十分喜闻乐见地接受了自家熊弟弟给人下药险酿惨祸,然后被人怒极报复摔断一条腿这种事实,回头跟老爹汇报,喻城也只能怒其不争自认倒霉。
所以这件事折腾到最后,周未平安撇清,喻成都断了一条腿还得在床上躺几个月,而裴钦继欠了喻成都一个空头支票后又欠了第二个,也不知道这位创世基金培养出来的债主会不会对他加收高额利息。
蒋孝期在附近早点铺子里买好滑蛋酥饼、烟笋肉包、嫩豆花和八宝粥拎着上楼,时间刚过七点。
他开门时故意放轻动作,玄关到卫生间再到卧室,灯开了一路,显然是寄宿的某人睡过去忘记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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