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里具象化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周未半点也没辜负蒋孝期给他的这份惊喜,嗷地一声蹿到蒋孝期身上,两手两脚缠出了八爪鱼的效果:“七哥!你回来啦——”
蒋孝期身形一僵,背后虚掩着的厨房门轻轻滑开,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响。
周未自觉有些热情过了头,就在他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之际,一个端着饭煲的身影顿在厨房门口,双手一抖险些将一锅米饭扣在地上。
蒋桢慌忙捏紧滚热的锅沿,收起O形嘴,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小未来了,一起……吃饭吧。”
周未有如被两万伏直流电从头发丝劈到脚后跟,脑中闷雷滚滚,泪如雨下,四爪一松从蒋孝期身上仰掉下去。
要不是七哥反应迅速地一把将他揽腰托住,估计模仿秀扒住蒋孝期裤腿的小七已经被砸成一张猫饼。
“啊……阿姨,”周未觉得这个下腰pose更加羞耻,而且他腰快和节操一起折断了,赶紧退后两步站直身体,“您,您来了……欢迎回家,哦不对,您回家真好……那什么你们吃好喝好,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周未俯身,将孤单寂寞冷轮流抱大腿的小七从脚脖子上撕下来:“听说阿姨对猫毛过敏,那个,猫我也一块儿带走了。”
“一起吃吧。”蒋孝期一脸淡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从厨房加了双碗筷,“我妈的手艺比我好多了。”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周未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脱掉外套坐下的,反正再清醒过来时面前已经摆好了米饭和蛋汤,蒋桢正往他碗里放一勺鲍菇牛柳。
“其实我对猫毛也没那么敏感,保持点儿距离就行,小七还挺乖的。”
周未心说它那都是装的,你混熟两天再看看可能会恨不得阉了它,另外,怎么听起来自己有点儿像猫毛呢,蒋桢不会在暗示他什么吧?
“孝期说你就快考试了,那营养可要跟上去,这么瘦怎么有体力复习备考,来来再吃一勺西蓝花……”
他们母子一定对西蓝花有什么误解,不然怎么会像张大师的绿豆茄子一样包治百病、一顿不落。
蒋孝期无视周未求助的眼神,又给他加了一勺牛柳,母子俩你一勺我一勺把周未饭碗堆得像叠叠乐一样高。
他觉得无论从哪下嘴都可能引起山体垮塌,一餐饭吃得小心翼翼,直到感觉撑得不行了都没记住自己究竟吃了什么。
饭后蒋桢拾掇碗筷,周未少爷脸地旁观,忽然一激灵想起自己不能白吃饭不干活,赶紧起身:“我,我来洗碗。”
蒋桢还要推辞,蒋孝期插话进来:“让他洗吧,我去帮忙。”
周未把碗盘端到厨房,比划两下放进水池里,开了水龙挽袖子。
蒋孝期把他往旁边一扯:“我来吧,你又不会,装什么。”
“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不是开学才回的吗?”周未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要抱怨,抽了厨房纸帮忙擦餐具留下的水渍。
“突然决定回来的,不是挺惊喜么?”
“惊喜个鬼!”周未在他腿肚子上轻轻踹了一下。
蒋孝期偏身一躲,手里涂了洗涤剂的盘子滑不留手砸回水槽里,啪啦——
“你就害我吧!你妈肯定觉得这盘子是我打碎的,本来成套的……她迷信吗,会不会觉得太晦气?”
“她更相信碎碎平安。”
阿嚏!客厅里,假装清理猫窝实则偷听的蒋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赶紧捂着鼻子咚咚咚上楼去。
“把那个小西瓜切一下,给你刀,不会切破手指吧?”蒋孝期将碎瓷片收集在一个垃圾袋里,递给周未一把西瓜刀,俩人像是又找回轨道恢复之前那种有商有量过日子的自然状态。
“哼!小瞧人!”周未提着刀,咔一下将袖珍西瓜一切两半,“啊啊啊——”
“嗯?打脸切手了?”
周未将裂成两半的西瓜往一起按,可惜破瓜难圆:“老周教过我一个雕西瓜的方法,特别高大上,得整个的……”
“冰箱里还有黄瓜,不然你换那个试试,切成一般人吃不起的样子。”
蒋孝期收好碗碟,从他手里拿过西瓜刀,三两下改成好啃的三角块。这家伙到底开的什么屏呢,怎么跟第一次见公婆的小媳妇似的。
周未吃完水果打包几本习题回大宅住。
尽管蒋孝期当着蒋桢的面儿仍旧特别坦然地说他可以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这样不仅节省复习时间,上学也近些,周未还是没好意思,他觉得自己心里揣着什么鬼,那鬼还特别怕蒋桢。
过年这阵子周未和家里相处基本融洽,这基调根本来讲是由他和爷爷的关系决定的。
周琛就像周氏的主君,顺昌逆亡,周未在谋逆的道路上碰壁二十年,终于找到一条阳奉阴违的羊肠小道。
主君老矣,周琛已经七十多岁了,周未有时候琢磨,他终究是比父亲好过很多的,爷爷能够继续主宰所有人命运的时间不多了,他终有一天要放手牡丹城,放手家人去按自己的方式厮杀过活。
但这么想的时候,他也避免不了地有些难过。
到家的时候刚过九点,周未松一口气,因为这个时间周耒的家教课正好结束,省得他找理由翘课了。
越是临近高考,周耒的一张小脸越是郁卒,周未担心他再这样板下去可能要面瘫。虽然得到父亲真传脸瘫也够帅,可家里已经有两个雕塑脸了,再来一个他就算不被传染也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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