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但是跟不上。”
果然!
周未扒拉开他绣花的手,这么长时间,够上一面墙的腻子了。“蒋家没给你安排上?”
蒋孝期想了下,觉得老全不太像隐世扫地僧,开车久了还得缠远红外线理疗腰带。“没,我不需要。”
“想不到小叔你很会打架。”周未按着半边嘴角笑。
蒋孝期收拾药瓶:“单亲的小孩没有不会打架的,尤其在碧潭那种小地方。”
周未心口笃地闷了一下,没等他不合时宜的笑容散掉,蒋孝期转头问他:“今晚还回家吗?叫那个那群来接你吧。”
“不回,”周未侧身歪倒沙发上,抱住靠垫:“借宿一晚,你告诉老爷子我念书太用功睡过去了。”
要脸吗?明明是想借他遮掩飙车打架的恶行。
“你脸怎么解释?”蒋孝期感觉有必要跟他对下口供。
周未眯着眼,很渴睡的模样:“就说……错题太多,被你揍了……”
白担心他!
蒋孝期扔毯子盖他:“你对沙发有什么执念?”
周未声音混沌,梦呓似的:“嗯,小耒有次生病,他妈就这样……让他这样枕着腿,被子裹得像蝉蛹,感觉很暖和……妈拢他的头发,摸他额头……”
周未闭上眼,自己缠紧了毯子:“上次……把你裤子弄皱了,口水……不小心的,不是……”
他平时傍晚要盹一下,类似别人午睡,这天不但没盹成,还又是刷题死脑细胞又是飙车耗荷尔蒙,再打一架透支体力,困得不成样子。
蒋孝期站在那儿垂眸看了他一会儿,静静走过来坐下,和上次一样,腿侧挨着他头顶。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周未已经靠在垫子上吹起绵匀的呼吸,睡着了。
蒋孝期等了一会儿,他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蒋孝期伸手,一点点抽走周未垫在脑袋下面的靠垫丢到地毯上。
果然,没一会儿,周未小鼠似的爬索着窜咕到他腿上枕好,接着睡踏实了。
蒋孝期抬手,指尖在他额前的软发上擦了个边儿,猛然想起周未刚刚形容过的亲子画风,笃地停下动作,阖眸仰靠在沙发背上。
周未睡到天亮,猛地惊醒,看了眼枕着的靠垫,还好上面没有口水。
他摸过手机,还不到七点,一堆裴钦的未接来电,心说完蛋,忘记一个小时的冷静期了,现在估计冷过了头。
微信里更恐怖,恶人谷和裴钦卡通大头漫上都顶着鲜红的99+,点开哪个都能轰死他。
周未没搭理群聊的各种恶趣味猜测,先看裴钦的留言。
这货果然不出周未所料,一开始都在狂躁地骂他,骂了一个小时,渐渐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开始找借口给周未开脱。
诸如知道他不是针对自己,反正俩人常开各种玩笑,甩个车也没啥过分的,只要周未先低头他就原谅他。
再过一阵子,看周未半点没回应,裴钦开始发毛,觉得自己开头骂狠了,小题大做,无理取闹,周未肯定生他气了……
跟着脑补各种好友反目的小剧场,自己先接受无能,开始反过来给周未道歉,低声下气哄他。
心路历程从野蛮女友过渡到小白菜童养媳,坐过山车似的跌宕。
结果,周未一晚上都没搭理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裴钦直到凌晨四点才单方停火歇战。
周未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抹着眼泪睡着的,梦里还要哭湿枕巾。
周未扒拉掉毯子光脚下地,客卧的门开着,床铺没动过,可能是蒋孝期觉得他半夜醒过来要睡回床上去,特意留了房间给他。
“七哥!”周未挂在楼梯扶手朝上面喊,嘴疼,懒得往上爬。
没人回应,周未晃进卫生间洗漱,上次他新拆的牙具毛巾都还在,跟常住似的占据着柜格毛巾杆,反正蒋孝期东西少省地方。
不过这样一摆,搞得好像两人在同居。
洗完出来,周未边用毛巾擦头发边给裴钦回短信:【傻哔,好梦!】
折腾到快四点,这会儿应该睡得正香。
他没想到裴钦立即回了电话过来,指头一滑接了。
“小未。”
这声音不是裴钦,周未挪开点看了眼屏幕,裴钦的号没错:“钏哥?”
裴钏声音有点疲惫,一如既往地温和:“你跟小钦吵架了?”没有责备的意思,像大人耐心调解抢玩具小孩之间的纠纷。
这货该不会跑去找他大哥哭诉了吧?周未一屁股墩在沙发里:“没吵,昨晚补习手机开了静音,忘调回来了……裴钦在你那儿?”
他小时候就爱给人告老师,受委屈了找家长,比女孩子还要十三点,周未也很无语。
“嗯……”那边裴钏含混了几声,像是遇到什么人,声音远了点儿:“……美托洛尔的副作用他不耐受,我们一直用拜森的药……麻烦您……好……”
周未笃地从沙发里弹起来,在茶几边走了几步:“钏哥?!”
“嗯小未,刚才抱歉——”
“裴钦怎么了?”
“他凌晨突然发病,现在没事了,不严重,你别担心。”裴钏自己的手机也响,他接通让那边稍等:“小未,我怕他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告诉我,你帮我多盯着他点儿。晚点如果方便,你来看看他,他应该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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