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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应倒快,急忙放低重心,抬手撑向旁边的树,外展膝盖抵着块路旁石蹭了下,勉强没真滚下去。
    蒋孝期一条腿已经拖到地上,被他重新捞起来。
    周未只觉得刚蹭那一下冒火似的疼,手腕也怼得发酸,低头看蒋孝期的脚踝,裤腿儿已经给血泡湿了。
    “放——”蒋孝期刚说一个字。
    周未吸气,打断他:“就快到了!”
    他浑身都绷得生硬,几个字咬牙切齿,像憋着什么劲儿。
    蒋孝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骑狗难下的愧疚,二十岁的纨绔子弟,心智也就十二吧,犯不上对付一个孩子。
    他果然心是软的,坏不出什么高度,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还回来山上找他。
    一抛一捡,这是闲得蛋疼吧?
    周未愣是咬牙把蒋孝期一路背回静湾,保镖出来开门的时候吓傻了,竟然没一个接手的。
    周未绿着一张脸槽多无口,把蒋孝期背进别墅。
    管家小跑迎出来,看见这对组合就胃疼,张着两手啊呀来啊呀去,啊呀了半天也不接人。
    “给他、叫医生!”周未把蒋孝期掀到大床上,自己也差点儿栽他怀里。
    开了灯,干涸的血和新鲜的血糊了蒋孝期一脚脖子,看着吓人,也瞧不出肿了还是折了。
    管家手忙脚乱,蒋孝期皱眉:“没事,别张扬。”
    周未已经脱力了,脸色白得瘆人,确定蒋孝期死不了,轻飘飘挪着两腿走出房间。
    刚拐上走廊,他一手扶墙,滑蹲下来呕了一地,都是姬卿塞他那碗没消化干净的爱心粥。
    周未呕个不停,后面没什么可吐,全是难闻的消化液。
    这是平时缺乏运动的人在剧烈运动之后的缺氧反应。
    蒋孝期按着伤口听见他在门外呕得狼狈,眼神冷沉,对忙着拨电话的管家说:“别叫医生了,要叫的话就给他叫。”
    顿了一下又补充:“给他找个房间休息吧,今晚别走了。”
    蒋孝期一扭头,管家会意地倒了温水拿出去给周未漱口。
    周未躲着自己吐出来的一地秽物挪到旁边的沙发上,死狗一样靠着捯气儿。太衰了——
    管家找人清理,转头见周大少醉八仙似的从沙发上晃起来,拖着脚步踢踢踏踏往外走了。
    “小蒋先生请您在这儿……”
    周未头也不回,没骨头似的晃了晃手,他得离蒋孝期这扫把精远一点儿,挨一次倒一次霉。
    门虚掩,外头的动静蒋孝期听个清楚,丢掉沾血的帕子走出去,二楼下行的电梯已经关合。
    蒋孝期站在走廊窗边向下看,周未过了一会儿才晃出别墅,脚步飘得像踩棉花的提线木偶。
    管家忙解释:“已经安排司机送周少爷回家了,他不爱受拘束,照顾也是,我们不好贴身跟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废话这么多,好像不说明一下这位小蒋先生就会很生气,怪他们待客不周,毕竟还有前科。
    哎?管家视线蹭下来,看了眼蒋孝期的伤脚,刚刚那几步好像……走得很溜!
    啊啊啊,他连忙收回眼神放到自己鼻尖上,像是窥破了什么值得被灭口的内幕——
    医生连夜赶过来给蒋孝期清创包扎,他的凝血障碍在之前捐髓时已经引起了医护的重视,这会儿多小的伤口也不敢怠慢,处理好伤口还留了药。
    蒋孝期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天都快亮了,换在他之前兼职上早班,都该起了。
    这会儿他却有点睡不着,像是那副少年人的身子骨还硌在胸口,柔软且硬,怎么翻身都不自在。
    蒋孝期长这么大,可能除了蒋桢还没被人背过抱过,就算是蒋桢,那也是五岁之前记忆混沌的时候了,这么清晰的触感——
    当时周未误会他受伤,他完全可以解释的,仅就一念冒出的报复心理顺水推舟想欺负他一下。
    也许是新处陌生环境让他像刺猬一样警惕地炸着刺儿,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扎出去;
    也许是荒山暗夜人迹罕至给予他保护色,面对不设防的对手暴露出强烈的掌控欲;
    也许是……
    那个一夜昙似的人,只能让人生出眼睁睁看着转瞬即逝和不如亲手摧折这两种选项。
    蒋孝期身体里的狼血,从结论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亲子鉴定拿到那刻被点燃,像所有根性卑劣的物种一样,他无法抵御芝麻开门的诱惑。
    他已经做好了同恶龙战斗的准备,却意外遇到一只单纯欢跳的九色鹿。
    周未浑身哪哪儿都疼,连喘气时肺都疼,好像给什么碾散架了似的。
    早几年有次裴钦带他去骑马,身娇肉贵的周大少在马背上颠了几个小时,骑的时候不觉得,给江湖豪侠策马奔腾那种侠客情结蒙蔽了感官。
    待到第二天睡醒,意识到自己仍是肉/体凡胎时,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次他在上面。
    周未瘫在车里,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才能保持葛优瘫而不是横到座椅上。
    裴钦打电话找他:“末末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背景里掺着模糊的调笑,小鸭子似的。
    “回家睡觉,你玩你的。”现在才找他,刚不定玩什么呢,周未又不是不了解他那点儿爱好,启蒙都不用手的。不爱五指,也不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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