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完全没有料到苏子逸会突然松口的张启霖顿时心中大喜,猛地从地上跳了一脸,就差欢呼雀跃了。他眼神烁烁的盯着苏子逸,有些结巴的道:“你答应了?”只是片刻后,又立即担忧起来,今年他可以用这个钥匙换丹药,那明年呢?
这一刹那,张启霖无比的迷茫。
苏子逸没心思去跟他解释,只点了点头,然后叫他在这里等着,就一个人钻进了药房。
虽然三清丹材料珍贵,但他这里也不是没有的,尤其是在跟向左重新恢复生意后,他药房的库存更加的丰富了,所以要找几副炼制三清丹的材料还是不困难的。只是之前他并没有炼制过三清丹,恐怕得废一些时间了,今天晚上看来是别想睡觉了。
另一边,虽然心里对张启霖满是意见,但卞青也不会阻止苏子逸跟对方达成交易,因为他知道张启霖手中的机缘正是现阶段他们所缺少的。所以他只是将仍旧有些脱力的张无搀扶了起来,跟着苏玉琅一起将人扶到了房里,让人在床上躺着歇息。
而从兴奋之中醒过神来的张启霖,在目光一碰到张无的背影时,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下去,他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将双手拧在身前。
“谢谢。”头一枕到有些柔软的枕头上,张无就张嘴跟卞青道谢。
今日张启霖的爆发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对方平日就对自己不怎么看得上眼,但也从未在外人面前用契约惩罚过自己。所以,当那种钻心剧痛沁上心头时,他除了疼痛,更多是心寒,他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要保护他们两个,还要肩负着那庞大的药费跟日常开支,他的身心早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了。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想过就这样将他们抛下不管。
毕竟,躺着的那个还是他名义上的夫君,刚刚对他用了契约惩罚的是他名义上的继子……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已经尽全力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了,更多的事情是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承担得了的,所以对方凭什么这么对他呢?
真的好不甘心啊。
坐在床边,卞青眼睁睁的看着两行清泪从张无眼角渗出,直接滑过太阳穴,隐入两边的黑发之中。这让他替对方拉薄被的手停了一拍,然后才继续将被子拿好,只是心里头相当沉重,看向张无的眼神也好似在看以前的自己一般。
虽然眼泪汹涌,但张无却一直没有哭出声,只是紧咬着嘴唇闭着眼,任胸膛跟喉咙轻颤,一个人默默的承担着心里的苦楚。直到眼眶传来酸涩的感觉时,他才停止流泪,下意识的想深吸口气,却发现鼻子堵得厉害。
“玉琅,给张叔么倒杯水。”瞧张无不再哭泣,卞青也悄悄的松了口气,朝站在一旁的苏玉琅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在将水杯接过后,就将任扶了起来,端着水杯给人润了润嗓子。也是到了这时,张无才发现因为一时情难自禁,而有些失态的厉害,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喑哑这嗓音道:“谢谢。”
“我看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还是先躺一下吧。”卞青也没好奇的去问对方哭的缘由,毕竟以他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些就已经足够张无来委屈了。
说罢,他再替对方拉了拉被子,就准备离开,留张无一个人冷静冷静。却不成想,他刚准备站起来,张无却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也没睁眼,但语气里却包含着浓浓的脆弱感:“卞青,你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卞青一怔,但到底也没拒绝,所以又原样做了回去:“好。”同时,还让苏玉琅去收拾一下外面的桌子。
可能是因为哭得厉害,眼睛也酸痛得厉害,所以哪怕再松开拉着卞青的手腕的手后,张无也没有睁开眼,只是沉默着,偶有发出鼻子抽气的声音。对此,卞青也不催他,只是做再旁边,用压在床垫上的重量告诉对方,他一直都在。
“你都猜出来了吧。”过了好久,张无才开口。
“我虽然姓张,但其实并不姓张,因为我本来是没有姓的。”不需要卞青回应,张无便一个人开口说了起来:“之所以姓张,是因为买下我的主人家姓张。所以以前,我是谁?我姓甚名谁?我父母又是谁?我一概不知。”
“我只知道,我的主人是甘水城的世家张府,我要做的就是穷尽一生去侍奉整个张府。”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卞青听了他这话心中一沉,甘水城张府?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记得栖霞镇里有好几个甘水城世家的势力,却从没听过有哪一家是姓张的。不过他也没问,他想着指不定张无接下来的话里,就会告诉他原因。
“因为根骨较好,所以在给买进府里后,我就直接被府上安排去了护卫营,习得了一些功夫以及粗浅的修炼心法。虽然在护卫营的日子很不好过,但比起那些被世家子弟们随意打杀的仆从跟被养作肉人的家伙们,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我一直对未来没有多大的奢望。只期望在学成之后能够分配到一个轻省的地方,麻木的过完这一生。等到老了的时候,就直截了当的找个地方,了结自己。”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待我能从护卫营出来时,却直接被分配到了张家嫡长子身边当护卫。”
“张家嫡长子跟所有世家子弟一样,对于我们这些底层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所以我沉默着看着一切。像一个影子一样躲在暗处,观察着一切,我看着嫡长子的嫡子出生,看着嫡长子如何设计弄死自己的兄弟,又看着嫡长子的发妻又是如何被其他小妾给设计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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