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铭道:“信不信倒无所谓,图个仪式感吧。下次再来这里,我也想请专门的人挑个好日子,良辰吉日,听着安心。”
顾念秋忍不住笑:“这么不放心我?”
“我第一次跟人谈恋爱,不比秋哥,”奕铭道,“昨天骗我没生病,下次指不定骗我什么。”
还在生气呢。
顾念秋解开安全带,隔着口罩,亲了下他的嘴角:“再骗你是小狗。要不要拉钩?”
奕铭道:“你当我小孩子呢?”
嘴里这么说,手已经伸出来了,在顾念秋的手指上轻轻勾了一下,顾念秋弯起小指勾住他,若有其事地晃了晃,道:“这下约好了。”
奕铭的笑意藏在口罩下面,先下了车。两个180的口罩男太显眼,顾念秋一直等他进了电梯,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民政局里专有个负责拉皮条的科,在顶楼。顾念秋进了电梯之后,几乎每一层都有人进出,凡是进出的,都要抬起头来,盯着他多看几秒。
有两个挽着未婚夫的小姑娘全程狂看,一副想认又不敢认的模样。顾念秋装着若无其事,好不容易熬到顶楼,门开之后外面只有玩手机的奕铭,其余一个人影也没有。
顾念秋茫然:“……没人?”
奕铭的手机应声嗡嗡震动起来,他接了电话,从走廊隔壁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奕先生,你们到了吗?要不要我来接?”
顾念秋和奕铭对视一眼,看到房间门口挂着一个“月老科”的牌子,门没有关,里面只有两张办公桌,一个坐在沙发里打电话,还有一个在泡茶。
“任科长,”奕铭挂了电话,“我们来做回访。”
沙发里的男人举着手机愣了愣,他看上去意外的年轻,最多三十出头,娃娃脸,要不是穿着西装,乍一看像个高中生。
任科长热情地站起来,挨个跟他们握手:“你们好,你们好,谢谢专程跑一趟!小刘,给两位倒茶。”
刘姓科员一双大眼睛激动地盯着他俩看,给顾念秋递茶的时候差点打翻茶杯:“顾先生,请。”
顾念秋冲他笑笑:“谢谢。回访具体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的,今天我们全科都在,刚好两位可以分开回访,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任科长道,“回访完之后,我们会专门为你们出一份报告,现场可取。”
“报告?”顾念秋转头去看奕铭,“什么样的报告?”
“针对二位的匹配度情况做一个更新,另外,也有一些对你们的小建议。”任科长和蔼可亲地笑,“放松放松,绝对保密。”
说完,他进了更里面的房间做准备。顾念秋和奕铭坐在外面喝茶,剩下刘科员陪着他们,看上去脸都快要笑僵了,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我能要个签名吗?”
奕铭道:“好,您有笔吗?”
他看上去早就做了打算,直接掏出他们的同框合照。
顾念秋和奕铭签了个双人签名,科员兴奋道:“谢谢!我接到顾先生的验血报告时便在等今天了,没想到你们进展比我想象的慢……上次见到顾先生填的问卷调查,我还以为这次要失败了,还好还好。”
奕铭眯起眼睛,看向顾念秋:“问卷调查?”
顾念秋一愣,回想了几秒,大约指的是他填了一连串“不愿意”的那个……
“咳,好事多磨,”顾念秋脸有点疼,“您喝茶。”
三人又聊了几句,里面的任科长开始叫人,把他们两分进两个房间,顾念秋在左,奕铭在右。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负责回访顾念秋的是任科长。两人坐下之后,任科长道:“我还记得你的父亲们,当年也是在这个房间,我给他们做了回访。”
顾念秋:“……您看着显年轻。”
任科长呵呵地笑,一张圆脸越发的和蔼:“你爸爸当时也这么说,问我是不是刚毕业,还说看到我就想起他课上的学生们。”
“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他有些遗憾,“林先生怀孕之后,便再没与我有过联系。他还好吗?”
顾念秋神色暗了些:“挺好的,还是老样子,教书育人搞科研。”
两人对视,明明是完全的陌生人,但顾念秋感觉他那双圆眼睛看懂了什么。
“我不打算要孩子,”顾念秋主动说,“27岁才分化,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还是Beta,而且也不希望以后想我爸那样,互相痛苦。”
任科长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似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林先生和顾先生比较特殊,他们匹配度是A,非常罕见。一般来说,A级出现这样的病的概率很低。这种情况就跟先天性疾病一样,人们明知道所有新生儿都可能患,却不会因此因噎废食。”
顾念秋没说话。
“放轻松,”他又说了这个词,“你父亲当年孕检的时候,医生给过他终止妊娠的建议,并警告他极有可能出现严重的产后抑郁。他知道,但仍然选择生下了你。他是个伟大的父亲。”
顾念秋怔了一下。
几秒的沉默,顾念秋不可思议地低声问:“他提前知道?”
“是,他知道,”任科长说,“当时顾霖也劝他终止妊娠,他独自坚持,一定要把你生下来。”
但是在顾念秋的记忆里面,反而是顾霖与他亲近许多。小爸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又全身心地投在工作里面,有时甚至一月也见不了他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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