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山崖陡峭,壁立千仞,和山间幽深林木疯长之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是冬日,这座坐落在天涯海角尽头的岛屿上却树木横生,枝叶遮天蔽日,岛屿之上温度不冷不热,宛如春日来临一般。
跟着向导,他们顺着延伸到岸边的石梯一步一步往山上走,拐过一处石壁,秦谨便望见了建在崖边之上的一栋小楼。
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和美轮美奂尽善尽美的梧桐庄园不同,这栋小楼砖木建构,这么多年任由雨打风吹去,又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维护,外表已十分破落。
秦谨问向导要了钥匙后,就让他和保镖离开。
因为秦谨之前遭遇袭击一事,贴身保镖有些犹豫,秦谨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温声说道:“这座岛屿里又没有别人。你们先下去,在直升机旁等着我。”
这岛屿远离大陆,历来都无人居住。沧海桑田人事变迁,都与这座偏居一隅的海岛毫无关系。
直到一百年前,叱咤蓉城的一代枭雄来到此处,海岛持续千年的宁静方被打破。
等到他们走后,秦谨带着沉宴探寻着这座尘封多年的小楼。
小楼不大,物品不多,迟长安暮年便隐居于此,与世隔绝,连卧室内摆放的东西也不多,唯一一件年代比较近的就是一台摆在书桌上的古旧收音机。
因为门窗紧闭,台面上灰尘不多。
书桌上还摆着一本日记本,似乎那位传奇人物不久前还坐在这里记录着自己的人生。
秦谨翻开日记本,示意沉宴过来看。只是刚一翻开,秦谨有些失望,厚厚的一本日记上只写着一行诗。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最后一笔力透纸背,拖曳出长长一道划痕。
秦谨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一行字,“迟长安一生未娶,却情人无数,不知道他写着这诗时究竟在想谁。”
“或许是一位知己,不一定是情人。”沉宴低声说道。
秦谨笑了笑,“这倒也是,知己之情山高水长,迟长安一生念念不忘的,未必是倾世红颜。”他抬头望着沉宴,不甚正经地说道:“安排了多少感情戏,我怕我应付不过来。”
沉宴合上了剧本,“不多不多,情人也就二三十个吧……”
“啊?”秦谨眨眼,再眨眼。
沉宴写完的第一卷 讲的是迟长安的前半生,并无太多情爱之言,迟长安擅长以小博大,忍常人之不能忍,最终铸造了迟氏商业帝国。
“开玩笑的。还没完笔,写完了你就知道了。再说了,感情戏对你而言,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么?”
秦谨淡淡一笑,“给我带高帽,这可不行。”
不过秦谨对沉宴的能力十分放心,他看完了第一卷 ,并不打算干涉沉宴的想法。
话音刚落,秦谨探身拉开窗栓,伸手轻轻一推窗沿,尘封多年的窗户终于打开,略带腥气的湿润海风瞬间扑面而来,充盈室内。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情此景,秦谨轻声说道。
“这是冬天。”
“但春天不也快来了吗?”秦谨望着沉宴,颊边笑意如艳艳骄阳。
远离尘俗,世外海岛,身边只有小师父一人,秦谨十分放松,恍若身处世外桃源一般。
他们在这栋小楼待了许久,天色欲晚,秦谨安静了下来,自己一人漫步小楼。
沉宴推开门,便望见秦谨站在一副画像前,面沉如水负手而立,像是陷入了岁月的迷思之中。
只是他察觉到沉宴的目光后,便回首望着沉宴,“我好像知道他在想谁了。”
秦谨轻轻叹气,指着这副画卷,画卷下方有题词——中秋之夜,忆及故友林素,故作此画。
迟长安的发迹与林素密不可分,蓉南一带,以林氏财团为尊,林家小公子林素留学归来,谈吐学识相貌都无可挑剔,很快就名扬蓉南社交界。
林素性情好爽,有名士之风,交友不看高低贵贱,结交三教九流之人,也正是那时迟长安结识了林素,并在林素资助下获得了第一桶金,从此发家。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迟林二人一见如故,引以为知己,传为蓉城佳话。
两人从小楼走出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岛屿如披金纱。
“你去哪?”沉宴发现秦谨不沿原路返回,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然是去好玩的地方。”秦谨回首,漫漫辉光之下,他颊边笑意如此耀眼。“这里有条小道,我们从这边下山。”
他兴致勃勃,拉着沉宴便往里走。小道蜿蜒曲折落差极大,秦谨身姿矫健,险要处便停下来扶住沉宴。
顺着小道他们下到了海岛的另一侧海岸。
海岸之上,椰子树枝叶曼曼垂落,枝头悬挂的椰子十分饱满。海岸边缘,立着一排排的棕榈树,是沉默守护着海天之间宝藏的巨人。
海涛汹涌而至,惊吓走了岸边一群海鸟。
最有趣的是,海鸟竟然没有展翅高飞,而是一蹦一蹦地跑开的了。
秦谨走在海滩上,阳光刺目,他遮着眼睛望见这景象后,就转头对沉宴说道,“海浪高高兴兴过来,看见海鸟儿一下子跑走了,心里肯定在嘀咕,我只是想和你们做朋友,咦,你们小短腿跑的还挺快的……”秦谨有些遗憾,“我还想近距离望望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