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肖白什么都在为赵栩考量,自己背负好所有的悲伤,所以从来不敢去见他。而赵栩的心底依然住着一个陌生人,找不到情感的源头。
车在路上高速疾驰。
满天星斗等待着迎接黎明。
等天亮了,等你醒来,就是新的世界。
而我会在新的世界里,替你洗清所有的冤屈和骂名,奉上鲜花,牵着你的手,一直陪你永远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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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一个边境小城的医院外,有人在清扫积雪。
赵栩坐在季肖白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他紧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有医院的医生进来时,尴尬地咳了好几声,说要查看病人的情况,他才礼貌地起身。
天刚亮,医生刚上班,值班医生还没来得及把季肖白满身的特殊情况告诉他,所以他不知道他们两的身份,以为他们是兄弟。又见赵栩眉宇间满是担忧,就开玩笑地说了句:“手握的这么紧,放心,从心电图上看他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麻烦医生了。”
医生一边走过去,一边和气地问道:“他是你哥还是你弟啊?”
“他比我大两个月,但他不是我哥,”赵栩顿了顿,轻声哼笑,露出一个坦荡的温柔笑容,“是我男朋友。”
“……”
医生刚掀开季肖白的被子,就看见他全身都是可怖的伤势。本来就已经被震惊地不行,听到这句话,更是吓了一跳。
而且,很少有人会坦然地和陌生人介绍自己的同性恋人,简直少之又少。
医生惊讶地看向赵栩,赵栩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显得淡定从容。
高中的时候,他们瞒着所有人,不敢让别人看出他们的关系,即便私底下情感在炽烈,在阳光底下他们也只是朋友而已。季肖白从来不在乎是否被人知道他和赵栩的关系,但是赵栩在乎,别人问起时,除了窥见证据的个别死党,他一概宣称:“这是我铁哥们儿,最亲的那种。”
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人介绍这位男朋友。但是,中间隔了九年。
陈医生和柳医生也进来了,进了医院以后,他们一改在车上时的嬉笑,变得专业而又严肃。看见面露异色的主治医生,他们立即有理有据地向他解释了来龙去脉,并且成功拜托他保守秘密。
很快,扎克利和李等人也赶了过来。
扎克利和医生简单地交涉了一会儿,就弄清楚了季肖白现在的状况,然后立即把心思花在了他的伤势上。
而李,在看见赵栩的时候,视线相撞又迅速移开,神色有些不自然。
柳医生和陈医生嫌房间里人太多,影响他们诊断分析,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其他人指的是赵栩和李。
李立在门口,他呼气的时候赵栩居然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在他的映象中,李从来不抽烟。
赵栩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理智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这种视线很容易看得人想要移开目光。
但赵栩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同样直视着他,不卑不亢:“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轻笑,反倒是他看向了别处:“也不是,只是……很佩服你。”
当时,李知道赵栩独自一人前往去救季肖白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当然他习惯以沉默掩饰所有情绪。在某种程度上他和赵栩很相似,他们都是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李是在季肖白快二十岁的时候成为他的贴身秘书,也就是说,在悬赏单事件之前,他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赵栩。但是,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赵栩也是一个善于藏匿情感的人。
“我和少爷之间,其实只是一种类似于羁绊的东西而已。由前人留下的,一代代传下去。”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钻了出来,李说出口的时候才惊觉为时已晚。
是啊,是虚无的羁绊而已,对季肖白而言从来就无关紧要。这句话不知道是他说给赵栩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感叹罢了。”李的表情有些颓丧,“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承认,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一直对你有或多或少的敌意。”
赵栩看着他,能感受到这句话还有下文。
李直视他,换了称呼:“但现在,我对您的臆测错了了,我从心底里尊敬您。”
说完,李简短地介绍了组织里的情况,又点燃了一支烟,径直扬长而去。
李燃起那只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遇见季肖白之后,再也没有。他一直称职地做着他的贴身秘书,精致细心,从无纰漏。
“罢了。”
烟刚燃起就被他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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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季肖白醒来的时候又是夜晚。
他头有些晕,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觉得就像死过一次,生怕又过了九年。
外面下着大雪,纷纷扬扬煞是好看。他转头,想看看有没有时间,却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的赵栩。
他握着自己的手,睡得很踏实,均匀细长的呼吸依然让人心安。
他抬起手,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从伤势的恢复情况来看,成功推测出应该过了三四天左右。
然后他顺着抬手的动作去摸了摸赵栩的头发,细软,柔顺。然后又辗转到脸颊,到鼻尖,再到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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