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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五感相通。
    他在刺目的红与黑中嗅到了伤口处散发的血腥气。
    融化的金属在烫他的神经。
    车座海绵烧焦的声音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喘不过气。
    火海里,有个小男孩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妈妈!”
    男孩呼唤一声,他的心脏就收缩一下,频率同步,痛苦也同步。
    四周除了他再没有人了。他爬起来,朝着火焰伸出手,想将车里的人拖出来——不,是一定要拖出来!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闭着眼睛冲进橙红色的帷幕中,下一秒再睁眼,却是坐在了车里。
    身体被人紧紧抱住,那些肢体像一张网一样,他拍不醒他们,也挣不脱这网。他左顾右盼去看身边两个人,两人的面目是模糊的,而当他望向唯一能看向外面的窗口时,他看到了一张清晰的,小男孩的脸。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年幼时的他自己。
    这张脸仅仅在车窗边闪现了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还没弄清这一切都是怎样一回事,就感觉车内的温度陡然升高,像是要将他随着这一整辆车融化到一起,然后蒸腾到上空。
    “不,别走!!!”
    就在他挣扎着要逃离现场的时候,手机铃声和震动将他叫醒了。
    他低头去看号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好,知道了,详细位置发来。钱……我已经打过去了,继续盯着,随时保持联系。”
    ***
    傅观宁去了邻近的C市。
    开车过去的话,路程加上收费站、红绿灯等等零碎的等待时长,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温凛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私家侦探给出的最终定位在某个艺术中心,温凛在网上查了查,今天的展览有四个,而声势最大,傅观宁最可能参加的是其中一个钻石珍品展。
    停车,买票,排队入场。彻夜不曾有个好眠的他有些懵的在第一个昏暗的展厅里找了好久。
    四处都是黑的,只有放置了钻石的玻璃展台有光。看展的女性很多,空气里有很多混杂的香水味道,还有很多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
    他无心看展,只能在那一张张面孔在展台前闪过时看清人的面容。
    确认傅观宁确实没在一层后,温凛花了十五分钟排队坐电梯又去了二层。
    二层有好几个展区,有专门展示该珠宝品牌与名人之间的故事的,也有按首饰类型分门别类展示的区域。
    大约是在假期里,展区里的年轻学生特别多,要排队的地方也很多,即便温凛向安保说明是急事,对方允许他进入绿色通道找人,他还是在连续跑了好几个展区后都没见到傅观宁。
    他在冷气中跑得热汗涔涔,于茫然四顾中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妻子来看的不是珠宝展吗?剩下三个展,两个内容偏向儿童,肯定与妻子无缘;还有一个是雕塑艺术,妻子会不会去,很难说。
    他踏进珠宝展最深处的钻戒展区,心中默默盘算着,假如这里还找不到妻子,他就只能去隔壁栋的雕塑艺术展碰碰运气了。
    钻戒展区作为整个展尾声部分的一个环节,快速来到这儿的人并不算多。温凛走了没几步,就在稀疏的人群里看到了傅观宁的身影。
    傅观宁依旧是短T加防晒服的打扮,他站在打着镁光灯的钻戒前,低头贴近观看,似乎是很认真地研究着上面的什么东西,看过后拿出手机拍了照,扭头跟身边人说了什么。
    这时候温凛才发觉,他身后站了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目测至少一米九,肤白,姜黄色头发,戴了一副边框眼镜。傅观宁一回头说话他就微微弯下腰听,做些小声的回答,而傅观宁听了他的回答就笑了,眼睛弯弯的,折射了灯光,像星子掉进了蜜糖池子里。
    那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明媚,比玻璃展柜中的钻石还要耀眼,看得温凛怔了怔。
    妻子又笑了。
    上一次见到妻子笑,还是在他逗鹦鹉说话的时候。
    可是对鹦鹉的笑和对一个男人的笑哪里一样?而且这里不是别处,是专门展示钻戒的地方!
    温凛还没来及想更多,身体就自发地朝妻子的方向移动了。
    “观宁。”
    他走到妻子身边,硬是把人朝自己这里带了带。
    正在和朋友讲话的傅观宁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丈夫——头发略有些乱,鬓边发根又生了白,眼里带着红血丝,唇边一圈冒头的胡茬,身上的衬衫还算端正,但是檀木香气早已散尽,只剩一丁点车载香水的味道。
    傅观宁讶异道:“发生什么了,今天是周三,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已经跟邵一成交待了。”温凛揽着他的肩,手尚在轻微地发抖,“你一个人开车出来了,我很担心。”
    傅观宁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不适应,张了张嘴。
    可怜兮兮地答完他的问话,温凛翻书般迅速地换了一副警惕的表情看向他身旁那个高个儿:“他是谁?”
    “我大学同学兼室友,Bryan。”傅观宁看他那么落魄,
    不忍心让他太尴尬,勉为其难地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Bryan,他是我中学时期的学长,温凛。”
    Bryan低下头,把手伸了过去要寒暄,然而温凛却没像平时那样迅速调整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而是很受打击地看向傅观宁:“你说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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