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了,瞿铮远摘下泳镜,泳镜在他眼圈一周勒出淡淡的红痕,他在水里泡了很久,眼底通红。
工作人员递上毛巾和浴袍,他都来不及擦干,直接冲进男更衣间洗澡。
谢衍在门口听见好几声喷嚏,估计是冻得够呛。
游泳馆的戏还没结束,瞿铮远换好衣服,坐在小小的空调间里补妆,吹头发,手里捧着杯速溶咖啡,并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现在是108线,公司连个助理都没有给他配上,咖啡是工作人员泡的,两块钱一条,一次性纸杯装着,他用来暖手,并没有打算喝。
妆上到一半,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化妆师应了一声:“进。”
谢衍的小脑门从门缝里钻进来,看向瞿铮远:“你喝不喝糖水?”
“啊?”瞿铮远愣了愣。
谢衍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个每日C的瓶子,但里边装着黑乎乎的液体。
“我给你泡了点姜糖水,暖暖胃吧。”
瞿铮远的眉梢挑起,一脸惊喜地接过:“你上哪儿弄来的?”
“楼下小卖铺买的呗,”谢衍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颈,“我把果汁喝了,不过瓶子我洗干净了。”
“我不是说这个,”瞿铮远放下纸杯,搓了搓瓶子捂手,“你姜糖哪儿弄来的?”
“隔壁就有饭店,后厨的大叔人很好,搁了好几块红糖,都没要钱。”谢衍催促道,“你赶紧喝了吧,一会凉了就没效果了。”
瞿铮远拧开盖子闻了闻,姜丝的味道盖过红糖。
“怎么样?好喝吗?”谢衍问。
瞿铮远拧着眉头放下,盖上瓶盖,晃动两下:“好辣,放了多少姜丝在里头?”
谢衍看他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不好喝就别喝了吧。”
他伸手的那一霎那,瞿铮远把瓶子往怀里一揣:“泡都泡了不能浪费,我会喝完的。”
被搁在一旁的速溶咖啡觉得好委屈。
谢衍演的那个角色戏份不多,第二周就全部拍完了,拿到的钱有一部分用来买书,剩下的抵了手机钱,他终于摆脱了看片挣钱的日子。
瞿铮远仍是每天早出晚归,除了早饭时间,基本上碰不到面。
周六这天,谢衍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图书馆把书还了,再有两天他们就开学了。群里刚发的通知,高二下半学期开始补课,假期缩水一半。
早餐是培根意面,得趁热吃,他下楼后先是敲了敲瞿铮远的卧室门,然后才掐时间煮东西。
相处的这阵时间,他都把瞿铮远那些臭毛病给摸透了。
比方说醒了以后要在床上缓十分钟再爬起来,换衣服要五分钟,等洗漱完还要抹好几层护肤品,什么乳啊液的,就跟个姑娘似的。
谢衍懒得进门,就站在门口喊:“意面你要吃黑胡椒的还是番茄的?”
里面的人没应声,被子把脑袋过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撮头发丝儿。
“瞿铮远?”谢衍走到床边推了推他,开玩笑道,“你还拍不拍戏了?角色杀青了?”
瞿铮远的身体蜷缩着,软绵绵地哼唧一声,没动弹。
谢衍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推了一下:“早餐还吃不吃了?”
瞿铮远很轻地回应:“你吃吧,不用煮我那份。”
谢衍被他嘶哑的嗓音给吓愣住了,把被子的一角掀开,才发现瞿铮远面色惨白,嘴唇干得都快起皮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怎么了?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他连珠炮似的询问。
瞿铮远的眉心紧皱,双手抵着胃部,摇摇头:“我没事,躺会儿就行了。”
谢衍用手掌推开他前额的头发摸了摸,很烫,黏糊糊的,全是汗,除此之外,那段裸露在外的脖颈也是潮热的。
“什么躺会就行了,你这是发烧了啊!家里有温度计没有,我给你量量。”
瞿铮远半睁着眼,气若游丝:“应该在医药箱里,你自己找吧,我也不记得了。”
谢衍边翻边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怎么不早点儿说,家里有退烧药没有?”
瞿铮远被烧糊涂了,视线都是朦胧的,只感觉有团人影在跟前晃动,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答起,愣了好半天才说:“我胃疼,可能是肠胃炎引起的。”
“肠胃炎?”
这个触及到谢衍的知识盲区了,他很少生病,除了感冒发烧以外的病症,他都没体验过。
“咱们还是去医院吧,你先起来换衣服,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他在外地,别给他打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我陪你。”
谢衍把瞿铮远的手机和钱包一并揣进自己兜里,又从衣柜里拎出一件看起来挺厚实的毛衣配上一件衬衫,又翻出一条带绒的运动裤扔到床上:“就穿这个吧。”
瞿铮远睁眼一看,又闭上了:“好丑的搭配。”
“你都快烧熟了还管什么丑不丑的!”谢衍把被子一掀,正准备把人拖起来换衣服,瞥见床上那光溜溜的身子,顿时惊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战术性后退两步,他指着那片裸露的身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啊!”
瞿铮远觉得又气又好笑,抓住被面上的衬衣,确认正反面:“我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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