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去趟上海,过两天才回来。”
瞿铮远“哦”了一声:“然后呢?”
“今晚我先把小衍送到你那边去。”瞿平生说。
“啊?”瞿铮远和谢衍两脸懵逼,同时出声。
瞿铮远懵在同居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叫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是说好的开学以后吗?这不还有一个月呢么?
而谢衍则懵在自己要住的地方竟然不是这里,而是另外的地盘?还要和瞿铮远一起住?
“姐,那你住哪儿啊?”谢衍问。
谢蔓避重就轻道:“小远那我过去住不方便的。”
临到桥头,谢衍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合着就我一个人跟他住啊!?我才不要!”
“房子都退了,你不要你住哪儿啊?”谢蔓说。
谢衍皱起眉,小声问:“我跟你一起住这儿不行吗?我睡沙发和地板都行。”
瞿平生的笑容云淡风轻:“这儿到你们学校可得一个多钟头,还得是在路况良好的情况下,跟你们之前租的那地儿到学校差不多远,小远那边是学区房,离星程中学特近,就两站路。”
谢衍都要精神崩溃了,冲着谢蔓嚷嚷:“可你之前没跟我说要跟他住啊!我还以为是跟你一起搬过去呢。”
瞿铮远也来气,瞪大眼睛:“跟我住还委屈你了啊?”
瞿平生说:“你都多大了,不见得一辈子黏着你姐一起住吧?像话吗?”他的声音略微拔高了一点点,听起来刻板又严肃。
这言下之意是要避嫌,因为他和谢蔓根本不是亲兄妹。
谢衍在灯光下注视着瞿平生的眼睛,觉得他像一匹聪明狡猾的老狼,先是用一些好处送给猎物博取好感,让猎物毫无防备地靠近包围圈,然后在暗中堵死所有的去路,最后,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这老男人诱哄着谢蔓把那破房子转租出去,再用一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名义将他们拆开。
谢衍的背脊忽然漫出一阵凉意,这才几天,瞿平生竟已在悄无声息间将他的生活搅乱了,更可怕的是,在这件事上,谢蔓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神游间,谢衍已经被谢蔓推出客厅。
“走啦,你周末的时候就跟着小远一起来这边吃饭。”
从嘉禾云筑到时光里将近三十公里,开两辆车。
谢衍还在跟姐姐怄气,选择坐瞿铮远那辆车的副驾,脚边是虎子的猫包。
至于虎子,正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瞿铮远开车和瞿平生截然相反,又快又猛,急刹急停,要是看见对面还剩两三秒的红灯,他不是放缓速度而是直踩油门轰过去,上高架桥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连连超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人赛车。
“我想吐。”谢衍说。
“憋着。”瞿铮远说。
憋了一会,谢衍又说:“你慢点,我真的想吐……”
瞿铮远见他脸色发白,降了点车速:“把猫抱好了。”
车顶缓缓地向后收拢,开出巨大的天窗,盛夏的暖风呼啸而过,都快把人头发给吹出犀利哥的造型来了。
漫天星辰尽收眼底,谢衍深深地吸了口气,听见了引擎的轰鸣。
总算没那么反胃了。
两侧的街景一闪而过,看不清什么,只有一盏盏暖黄色的路灯,像是蜿蜒的巨龙,不知延伸到哪里。
霓虹灯光探进车厢,忽明忽暗。
他微微偏过视线,安静地观察起瞿铮远的侧脸,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唇峰还有那颗小小的泪痣。
璀璨的灯光柔和了冷硬的线条,谢衍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些画面,微微失神。
他并不相信命运,却也在这一刻感慨它的神奇。
原以为毫无交集的两条生命线,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是好是坏。
虽然他并不期待,但也毫不畏惧。
瞿铮远的余光感受到了来自副驾的目光,借着看猫的机会,瞥了一眼谢衍,对方果然立马别开视线。
心虚的表现过于明显了。
瞿铮远嘴角勾了勾:“你老瞅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看看都不行啊?你又不是阿富汗妇女。”谢衍说。
“那你看出点什么名堂没有?”瞿铮远问。
“看到你有一颗泪痣。”
“羡慕了啊?”
谢衍一脸呕吐状:“有泪痣的人都是爱哭鬼。”
“谁他妈跟你说的?”瞿铮远不屑地嗤笑,“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哭的人吗?”
是不像。
谢衍想了想说:“看起来像是会偷偷躲起来哭的人。”
一脚油门踩下去,强大的推背感像是要将人死死地摁在座椅上,谢衍赶紧护着怀里的猫,防止它啪叽一下摔地上去。
高架下去,视野内又是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八点多,道路两侧的商铺都还亮着灯,烧烤店的桌椅板凳已经支出来了,烤架上的白烟袅袅,随风轻扬,空气中肉香弥漫。
虎子闻见香味,昂着脖子向外看,谢衍一手护着它的身躯,一手抓抓它小脑壳。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红绿灯,车子打了转向灯,小区门口竖立着一块巨型景观石,中央竖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时光里”。
这地方不及嘉禾云筑,算不上豪宅,但也算是中高端小区,楼层都不高,一眼扫出去,最高的也就八层左右,靠前两排只有四层,楼与楼间相互错开,间距很宽,不会影响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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