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衔闭了闭眼,嗓音沉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铄揉了下酸痛的眼角,抬起脸看向余书衔。
“哥,其实小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那时候年纪小,你讨厌我不爱搭理我,我就也幼稚地想:那我也不要喜欢你!可是在我心中,还是崇拜你这个处处优秀的大哥的。记得我初一那一年,被两个高中生勒索,你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那俩人拎巷子里揍了一顿,放话说以后但凡景铄有事儿就找他们。那时候我就在想,原来被哥哥保护着是这种感觉,真不赖。”
景铄的目光温和动人,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过去:“后来学校的同学知道了这事儿,还很意外那个四中出名的余书衔原来是我的哥哥。哥,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逢人就说余书衔是我哥哥,到处炫耀,给别的同学羡慕完了。”
“我知道因为爸妈的关系你不太愿意亲近我,长大之后我也懂事了,便想着爸妈给不了你的关心和亲情,我得补上,谁让你是我大哥呢?你肯定觉得我很奇怪吧?明明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还非要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其实哥,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会坚持下来。”
余书衔皱眉,抬眼看他。
“本科的时候经由导师介绍我去程家给还在上高中的晏橙补课,算是他的家教老师吧。在那期间晏橙跟我表白,但被我拒绝了。我不喜欢男人,甚至还有点厌恶。后来工作我也辞了。我以为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但其实才刚刚开始。我被晏橙和他的朋友算计,被下了药,差一点被强/奸。最后那一刻我用酒店房间床头的玻璃烟灰缸砸破了晏橙的头,给他开了瓢,我记得后来他好像缝了两针。我用这种方法躲过了继续被羞辱。”
余书衔听着景铄平静的语调叙述着他从未听过的过往,只觉得浑身发凉,血液似是倒流了一般。脸色比景铄还要苍白,僵硬得像一座雕塑。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几乎挫败了我所有的骄傲与自尊。所以我决定告晏橙和他的同伙。猥亵罪也好、强/奸未遂也好,不论什么罪名,我要让他们蹲监狱,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那时候算是孤注一掷了吧,被晏橙那姓安的朋友的家人威胁陷害也不害怕,坚定了决心就是要拉着他们下地狱。后来我会收手,是因为程家人出面请求我。其实说是请求,还不如说是手段较为温柔的威胁。我到现在都记得晏橙他爸和他哥的嘴脸,虽然一脸歉疚却仍是希望我放过他们的儿子,说白了,他们就是维护那个小畜生。见我态度坚决,最后晏橙他妈哭着跪在了我面前,求我给他的儿子一次机会。说什么如果进监狱,晏橙这一辈子就完了。我当时很麻木。”
景铄淡笑着看向余书衔:“哥,那时候我很迷茫,我觉得我不应该因为仇人母亲的眼泪而动摇,我不应该这么善良的。他们那么可恶那么坏,我应该让他们尝到恶果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后来我去找你了。那时候你还没买方舟新城那个房子,还住在青年路那个租住的老旧一居室里。”
余书衔皱眉,他隐约有点印象,却是想不起来具体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请你喝了啤酒,还跟你聊了很多。我开玩笑问你,狗咬我一口我是不是应该反咬回去。你跟我说,不光要咬回去,还要用棒子打,打到它不敢张嘴。但既然要打就一定要把它打死,只要留一口气,它早晚还会报复回来。如果不能打死,就要避开,让自己强大。以后路上它再看见你,只敢夹着尾巴低着头。你的话让我一瞬清明,后来我就远离了程家,远离了那群人,我要让自己变得优秀。我的人生,不能被几个垃圾毁掉。哥,可能那些话只是你随口一说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比重要的……”
余书衔静静看着他,即使表面风平浪静,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却好似波涛汹涌的海面。他宁愿从没有听过这些。
表面看着温润有礼的景铄,原来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段黑暗的过去……而他们谁都不知道。最可怕的是,景铄所遭受的这一切痛苦的源头,是他的枕边人。
多么讽刺?
余书衔过了好久才一点点找回自己声音:“对不起,我应该多关心你……”
“哥。”景铄温柔地摇头,“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决定跟你坦白这一切,也不是想看到你的愧疚。是我自己决定藏好这件事的,这不怪你们任何人。你别这样。”
余书衔的眼眶阵阵发酸,嗓子发紧,像是被谁掐住了一样。
“在我眼里,晏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管当初的事是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都跟他脱不了关系。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阻止他靠近你。我不想你最后也要被他伤害。这段隐秘的过往,我不允许他跟你说半个字,这或许是在维护我最后的尊严。可是这段时间,我发现或许他真的很在意你,而你……也很在意他。我很厌恶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只会支持你。”
“你别说了……”
“不,哥,我要说。”景铄缓缓道,“你知道吗?晏橙跟我商量让我接受他的捐献那一天,我问他,这样救了我一命,是不是想拜托我把秘密锁死,永远不要告诉你?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作者有话要说: jj似乎抽了,我重新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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