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医生又说了什么晏橙却是听不进去了,他只是有些恍惚,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下午的时候景铄已经恢复过来了,除了脸上还残留些许病容,倒看不出是一个身患绝症之人,看起来正常极了。
景铄一直很沉默,即使他最厌恶的人就在眼前也一句话都没说。
程家关系网很发达,遍布各个领域。目前他们所在的市中心医院是整个B市,乃至于全国都顶尖的医院。晏橙拿手机查过,治疗白血病,这家医院也是榜上有名的。所以不用转院,晏橙只是打了个电话,借用程家的关系网联系到这家医院的院长,以朋友的名义给景铄换了个VIP单间。据说那位王医生在这个领域很厉害,他也就没必要再托人找医生了。
景铄似乎都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他想帮忙都没有空间。
晏橙站在床前,眼睛看着景铄:“什么时候确诊的?书衔……知道吗?”
“一个多礼拜了。”景铄声线平稳,“我还没跟家里人说。”
“那……”
“你也别说。”景铄看向他,双眼漆黑,“这是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操心。”
晏橙心里漫上一股无力感,半晌才哑声道:“你放心,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我会帮你……”
“不需要。”景铄说,“你能远离我们一家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晏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景铄想要回家,毕竟出来是给哥哥送馒头的,迟迟不回去没有交代也说不过去。可王医生说什么都不让他出院。
他发病这么快,情况很危急,万万不能出院的。最后景铄似是也妥协了,给家里打了电话,随便扯了个理由,然后便在医院住下了。
晏橙不能真的丢下景铄不管。即使他对他的那份儿喜欢早就没有了,但他还是余书衔的弟弟,是他一直抱有歉疚的人。
对于晏橙留下来照顾他,景铄没说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尽管厌恶晏橙,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赶他。
也还好晏橙知趣,很少在他面前晃悠。
从确诊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礼拜了,景铄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跟家人开口。只是这事儿就算他存心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他想,先跟妻子说。至于爸妈和哥哥……他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老人心理素质差,他怕他们经受不住这种打击。至于余书衔……他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就是给哥哥增加负担,不论是哪一方面。
景铄长长叹一口气,忽然开始害怕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的家人们要怎么办啊?
***
足不出户在家窝了三天,助理一遍遍的电话委婉地催余书衔去工作室,最后他也只好妥协,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成年人就是这样,不论经历什么打击,该生活还是要生活。
晚上下班后余书衔在工作室踟蹰了一会儿,不怎么太想回家。他只要一回到家就能想起晏橙来,一想起晏橙他就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接连两次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儿耍得团团转,他觉得自己丢脸,这么些年都白活了。
不愿意回到那个家,他便想找点乐子。可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对所谓的“乐子”提不起来一丁点兴趣。
想了想他还是给徐司打了电话。
碰巧今晚徐司就在布鲁斯,他便开车过去了。
徐司一看他这状态就觉得没好事儿,只是余书衔这人嘴特严,他自己要是不想说你就是往死里扣也扣不出半个字儿。
没有想象中的一杯杯灌闷酒,余书衔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徐司聊天。徐司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到底还是没忍住:
“你到底怎么了?”
“说出来都丢人。”余书衔哼笑一声,“我让晏橙那小子耍了。第二回 。”
徐司一怔。
余书衔跟晏橙搞在一起这事儿他隐约听余书衔提过几嘴。但因为之前自己墙头草在里面瞎掺和,现在他面对哪一个都觉得尴尬,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必要情况他都会躲着点儿他们俩。
不过实话实说,他还是挺看好他们俩的。毕竟他还是站在余书衔这边的,他也自动自觉把自己看做余书衔的“娘家人”。虽说对着晏橙有讨好拉拢的成分,但作为余书衔的铁哥们,他看晏橙,更多还是审视和评估。
晏橙虽然年纪小,看起来还有点儿不正经,但对余书衔这份心却是没得说的。他一个局外人看的很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明显是晏橙更在乎一些,这样开心舒服的肯定是余书衔,所以私心里他也赞同他们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一段时日没见,怎么又出来这么多事儿?
“晏橙怎么耍你了?”徐司问他。
余书衔并没想过隐瞒,因为徐司对他来说跟亲兄弟没啥区别,他也大大方方说:“晏橙跟景铄有过一段儿。而且晏橙还背着我跟景铄联系,送了人家一套上百万的房子。”
徐司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玩意儿?!他俩怎么会……景铄不是直的吗?”
余书衔喝了口酒:“谁知道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余书衔哼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那你咋打算的啊?”徐司觉得这情况也忒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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