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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坐不住?”厉橙挑眉,“您可不要小看我!”
    于是如此这般,高二(13)班的美术课课堂作业,从瓶瓶罐罐苹果香蕉,换成了一个大活人。
    厉橙一屁股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岔着腿,双手抱胸,摆出来一个自认英俊潇洒的造型,和同学们说:“来吧,你们画吧!”
    他没有问其他同学愿不愿意画他。他是校霸,他的意见,就是所有人的意见了!
    于是同学们只能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拿起画笔,开始绞尽脑汁在画纸上涂抹厉橙的模样。
    可他们又不是美术特长生,画个静物还画得歪七扭八呢,哪有本事画人?
    等到厉橙坐累了,背着手、迈着方步下来巡视时,就见一张张画纸上,都是奇形怪状歪瓜裂枣的自己。
    厉橙:“……”
    厉橙想,难道是我对自己的长相有误解?可我记得镜子里的那个人,既不是斗鸡眼,也没有蒜头鼻。脸型这么方,他们画的究竟是我,还是海绵宝宝?
    偏偏beta小弟们还捧着那几幅抽象派人像请他点评,狗腿地问他:“厉哥,你觉得怎么样?”
    厉哥觉得很不怎么样。
    不等厉橙发脾气,秋娴逮住了他,问:“怎么有你这样的模特?这才坚持了几分钟,就溜号了?”
    厉橙又不敢同身怀六甲的美术老师吵嘴,低声嘀咕:“要一动不动地坐那么久,哪个人能坚持住?”
    秋娴笑了:“真有人能坚持得住。”
    说罢,秋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沓画纸,递给他看:“这是高三(1)班画的人物速写。”
    厉橙震惊:“高三还能上美术课?”
    秋娴:“校霸班有特权,学霸班自然也有特权。”
    校霸:“……”
    厉橙心里骂骂咧咧地接过了那沓人物速写,低头看去。
    一张张裁成16开的素描纸上,画着同一个身影。
    ——年轻人坐在窗前,白衬衫挽到袖口,手中捧着一本书。他看得很专注,清风吹过他的发梢,也没能唤走他的注意。
    学霸班的学霸们多才多艺,画起人物速写来有模有样。那个男生的五官被每支铅笔细细雕琢,他的眼,他的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他的喉结,他骨肉匀停的手指……
    厉橙翻看着那些速写画。一张张图片拼起来,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画中人。
    那一瞬间,厉橙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很重又很轻。
    他清清嗓子,问:“秋老师,这是谁?”
    秋娴:“咦?你不认识他?”
    这话厉橙可不爱听了,他哼道:“切,我该认识他吗?他怎么不来认识认识我?”
    秋娴笑笑:“他是高三的萧以恒,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你入学那年,他去国外交流读书了,这学期才回来。”
    厉橙想,风云人物?能有多风云?能比自己还风云吗?
    他隐约想起来,在校长办公室的陈列架上,摆着很多奖杯,最高的那排奖杯的名字,好像就写的是“萧以恒”。
    为了这件事,厉橙还去找徐校长闹过,问他:“那个萧以恒是什么人?我拿的奖杯比他多,为什么不把我的奖杯摆在第一排,凭什么他在我上面?”
    当时徐万里怎么说得来着?
    哦,徐万里好像说:“他是师兄,师兄就应该在师弟上面。”
    呔!
    什么辣鸡师兄,还配在他上面?
    想到这件事,厉橙盯着那厚厚的一摞人像画,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至于刚刚那一瞬间的心跳失衡,也被他归结为错觉。
    ……
    放学后,秋娴老师挺着孕肚,艰难地打扫美术教室里的卫生。
    在如今,越来越多的omega选择人工子宫,通过科技手段在培养舱里创造新的小生命。像她这样坚持自己孕育宝宝的omega十分少见。
    她觉得这是难得的经历,十月怀胎,可以和宝宝贴的更近。只不过,怀孕带来的不便实在太多了。
    就像现在,她想弯腰搬起一个摆在地上的石膏像,都很困难。
    “秋老师,您坐下休息,我来吧。”一道男声响起。
    萧以恒快步走进教室内,先把秋娴扶到一旁坐好,然后帮她把地上的石膏像收拾好,逐一放进柜子里。
    秋娴坐下后,锤了锤酸软胀痛的腿,感叹道:“萧同学,幸亏有你帮我。”
    萧以恒说:“这是应该的。倒是我要谢谢老师,能把美术教室借给我画画。”
    除了秋娴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萧以恒在画画上很有天分。
    最开始,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而美术教室有桌有椅又很少有学生过来,是最佳的休息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秋娴的鼓励下拿起了画笔——秋娴惊讶的发现,萧以恒对颜色有着天生的感知力!
    他玩弄着每一道明暗光线,他轻而易举地拿捏着那些色彩。
    他从不去想“这里应该怎么画”,只要他落笔,那便是一道风景。
    秋娴惜才,倾囊相授。
    但同时她又可惜,像萧以恒这样的alpha,他的未来已经书写好,他会拿更多的学科竞赛奖杯,进入最顶尖的大学,研究最高新的科技……对于他而言,画画永远只能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兴趣。
    萧以恒不知道秋老师在想些什么。他向来寡言,安静地打扫完教室卫生后,他就从角落里搬出了自己的画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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