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盏怎么样了?啊?”
秦灼看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居然糊涂地想要冲进去看看,沈亦梁和一位护士及时拦住了他。
“别进去添乱了!”
“我添什么乱?我是病人的家属,你们治病不用看病史的吗?”秦灼抓着那个护士说:“他…他怎么吐血了?情况严重不严重,我…我今天可能把他气到了,是胃出血吗?不可能啊,陆盏的胃一向没什么问题的…”
他只在演戏时吐过假血,剧本里,如果有人吐了血,不是重伤重病就是要领盒饭,秦灼浅薄的医学知识里,只能联想到胃出血一项。
护士看他胡言乱语,安慰他不要瞎想,顺便关心了一句:“是家属对吗?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的…他的…”
正确答案都到嘴边了,秦灼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大明星的身份,甚至能感觉到护士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八卦,周围路过的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
“…朋友。”
护士说:“病人的情况很危急,最好是直系家属或者伴侣。”
“…先不说这个,他有病史…他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健忘症,你去告诉医生,他的健忘症很严重,需…”
秦灼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栖川忽然冲上前,他一把将秦灼掼到墙上,怒吼:“
“遗传你大爷的精神病!!”
他抡起拳头就要往秦灼人模狗样的脸上砸下去,沈亦梁和那个护士及时拦住了,都在劝他冷静。
顾栖川怎么冷静?
他长这么大说出的脏话不超过5句,全他妈甩在秦灼身上了。
“你他妈全家都有病!!陆盏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糟蹋他?!你得到他为什么不珍惜他!!我他妈恨不得杀了你!!”
秦灼心中原本就窝着火,现在又被这人指着鼻子骂,哪能忍得了?!他也怒了:“我警告你这是医院,你敢打人我就报警!!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栖川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真是怒极反笑!
只是还不等他做出回答,李教授先从急诊室出来了。
老教授板着一张脸,摘下口罩就训起人来:“医院不许喧哗,二位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顾栖川收回了揍人的心思,他急切地问:“怎么样?李医生?”
秦灼也抢着说:“陆盏没事吧医生?我是他的朋友,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他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具体表现为健忘症,而且…”
“抱歉,我要打断你。”李医生看秦灼一眼,否认道:“病人的健忘症和精神疾病毫无关系,更和遗传无关。”
秦灼听不懂了:“…什…什么意思?”
“他的健忘症是因为撞击导致脑后淤血而表现出的最明显的症状,和心理疾病无关,我不知道是哪位医生给出的诊断,我已经看过亦梁传过来的各类检查数据,病人在最佳的治疗期内一直服用副作用极强的抗抑郁药物,这是促使健忘症不断严重,脑后情况不断恶化的主要原因。”
秦灼:“…用…用错药了?”
“用错药,诊错病。”沈亦梁直白地和秦灼解释:“陆盏没有遗传性精神病,苏孟一直弄错了治疗方向,秦灼,你要知道,精神类药物副作用极为强烈,陆盏在心理健康的情况下被当成精神病治了五年,这五年,你竟然毫无察觉?”
“…苏孟怎么可能?!”秦灼的脑子几乎要转不过来了。
沈亦梁道:“是啊,苏孟怎么会犯这种错,他请苏教授给陆盏会诊,结果却给出这种结果,我想,你该去问问苏医生,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
“我再提醒你一句,陆盏后脑的伤是五年前的车祸遗留症,如果我没记错,他当初是为了救你。”
这一句话,让秦灼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回不是演的。
他终于想起来,他真的得到过陆盏,即使是被逼出来的感情,陆盏曾经也是真的在用生命爱他。
李教授看惯了人间闹剧,对秦灼和苏孟的所作所为没有多做评价,他看向顾栖川,与他道:“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许多,手术确实刻不容缓。”
顾栖川问:“手术,成功概率如何?”
李教授和蔼道:“我会尽我所能治好陆先生,您不必太过焦虑。”
“谢谢您。”顾栖川无比郑重地道谢。
这时,病房里出来的一位年轻医生拿出了一份手术同意书,他按照惯例告知家属病人的具体情况和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
秦灼也在一旁听着,在听到“保守的药物治疗无法使他恢复意识”以及“淤血压迫视觉神经可能出现术后失明”等字眼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陆盏实际病得有多凶险,而五年前车祸发生的那天,他忙着去参加决赛,忙着追名逐利,因为嫌麻烦而放弃了带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的陆盏去医院,比赛结束后,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这之后被雪藏被封杀到再度翻红,每一个阶段,得意时没有分出一点时间带陆盏享受生活,失意时却在陆盏身上发泄自己的所有不满。
这五年来起起落落,他都只关注着自己的名利得失,以至于完全忘了陆盏出过车祸这件事,还忘了许多,忘了陆盏在他艰难时如何熬通宵赶设计单就为了能付得起那栋满足他做明星虚荣心的别墅首付,忘了陆盏十年如一日的好脾气,忘了陆盏在他回家时精心备好的小龙虾和烧排骨,忘了许多许多,仿佛得健忘症的是他才对,手机里那算上通货膨胀率的690万就是陆盏对他最后的讽刺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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