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诺把秦杨放在沙发上,那醉鬼一回到家一点儿都不含糊,眼神清亮了,手脚也利索了,手抠着遥控器灵活地打开电视机。
今晚各大卫视频道都被春晚霸占,秦杨仰着脖子翘着脚,直愣愣地盯着电视上的人,嘟囔道:“这谁啊。”
邓诺挠挠他头发,扯了一张小被子盖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你乖乖坐着,我去烧点水。想喝红糖水还是姜汤?”
秦杨缓慢地挪动脸:“哪个是甜的?”
邓诺:“都是甜的。”
“哦。”秦杨支愣着下巴,眨了眨眼,道,“我选糖葫芦。”
邓诺无奈:“没有糖葫芦。算了,我先把水给烧了。”
“不行!”秦杨扯住他衣服下摆,昂起下巴,皱眉,“是你让我选的,我选糖葫芦,可为什么不给我做糖葫芦。”
“现在太晚了,而且是除夕夜,买不到糖葫芦,等明天,我带你去市区找找看,好不好?”
邓诺按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开,没想到直接被秦杨两只手握住了:“那你给我做啊…”
一般来说,喝醉酒有几种表现。最好的一种是安分睡觉,还有撒酒疯的,自说自话的,以及像秦杨现在无理取闹、不依不饶的。
邓诺无不耐心哄道:“我不会做糖葫芦,现在我们也没有食材。”他弯腰搂着秦杨,给他塞好小被子,“我走了,你别乱动哦。”
秦杨的手从脚趾摸到心口,望着邓诺的背影消失在客厅,莫名有种未知的心慌。
厨房里的东西少的可怜,烧水壶看上去也没用过几次,邓诺先是清洗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烧水。
拖着拖鞋的“哒哒”声自远及近,邓诺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到秦杨拖着凉拖过来了。
他在厨房噼里啪啦翻找一通,邓诺倚着墙:“醉鬼,你在找什么?”
醉鬼抿抿嘴,死不承认:“我没醉。我在找糖葫芦。”
……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执着。
他对学习但凡有这一半上心,也不至于从倒一开始。
秦杨推开他:“你挪挪,我真的有糖葫芦,不骗你。”他捯饬半天,最终在冰箱里翻到一小盆山楂,献宝似的捧到邓诺眼前,眼睛亮亮的,高兴道:“我说有的吧。”
邓诺沉下心:“为什么在家里准备了山楂?”
秦杨抱着山楂低下头:“因为你说,以后你不在了,要我自己去买。”
心脏像是被利器狠狠地刺了一下,邓诺轻声问:“我不是给你换糖葫芦的券了吗?”
脸颊两边是微醺的粉红色,秦杨打了个嗝,委屈道:“可我不想自己去。”
……所以宁愿自己做么?
“来。”邓诺伸出手。
秦杨一脸懵,“啥?”
邓诺拿了那盆山楂,又去邻居家借了些冰糖,给自己系上围裙道:“你去客厅坐着,待会给你糖葫芦。”
秦杨打了个哈欠,像没了骨头似的扒拉在厨房墙上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你做吧。”
邓诺乐了:“小醉鬼,你熬的住么,别待会困得摔地上了。去,先去把外套穿起来。”
“哦。”
邓诺听到身后脚步离去,冰糖下锅,加清水大火烧开。沸腾的糖水汩汩冒泡,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
用筷子串联山楂无果,邓诺扬声道:“羊,没有竹签,一颗一颗分开的可以吗?”
话音戛然而止,邓诺手一抖,一颗山楂轱辘滚进了锅里。
秦杨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的?”
邓诺一愣,被这声“哥”砸得第一次差点脱了神志。
他堪堪守住最后一丁点儿节操,浅笑:“是啊,怎么了?”
腰前的两只手抱得更紧了,后背上一颗脑袋贴下来,秦杨舒服地蹭了又蹭,然而声线却低沉且霸道:“你说喜欢我了,那就不能走了。”
喂,怎么忽然那么霸道了。
邓诺捏了捏他的手,诱哄道:“那你喜欢我么?”
秦杨挠挠脸,小声嘟囔了一声,不知是什么。邓诺关了火,“秦杨?”
背后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淡淡的酒味和甜甜的糖香混在一起,香甜极了。
零点整,烟火升空,五彩光亮透过窗帘照进来,鞭炮声热闹纷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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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杨在新的一年睁开眼睛,脑子一片空。
“醒了?新年快乐。”
旁边是温热的体温,秦杨视线挪动了十公分,看清了自己旁边的人。
邓诺还在玩手机,他蹭过去,脸埋在他的臂弯间,咕哝道:“新年好。”
“还不睡吗?”秦杨问。
幽幽的白光打在邓诺脸上,他轻笑了一声:“等我发完群祝福信息。”
秦杨撇嘴,抻了个懒腰:“啊——没劲!”
邓诺:“酒醒了?不迷糊了?”
秦杨:“……”酒精饮料都能喝醉,他咋这么能耐呢,多厉害啊。
邓诺打开夜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水,有没有感觉难受?”
刚打起来的精神再次消散,他懒洋洋地枕着头,闭上眼道:“想喝,不想动,懒。”
“可把你给能耐的。”邓诺把水杯喂到他嘴边,“张嘴。”
秦杨乖乖张嘴,喝了大半杯水,舒坦了,抱着邓诺胳膊又滑回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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