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能往车厢两头跑。
但凌枢没法跑,因为剧院经理缠住他,两人在走道近身搏斗,转眼已经过了好几招。
利用凌枢当靶子的陈文栋根本没片刻停留,转身就往前面车厢跑去。
砰砰砰!
又是接连几声枪响传来,令人心脏跟着一下下直线上下。
对方到底是身兼多重身份的剧院经理,还是临时假扮搭讪的杀手,凌枢已经不想深究了,他现在只想尽快脱身,对方的手被他钳制住,凌枢抬起膝盖,将对方的枪撞飞,另一只手则一拳挥过去!
对方闷哼偏头。
凌枢自忖右手终究是失了几分力道,若换了从前,这拳下去定能让对方少掉几颗牙。
枪落在座位缝隙里,一时找不见踪影,对方只得继续赤手空拳与凌枢缠斗。
不知何时,满满当当的车厢竟已剩下他们两个,在稳速前进的列车里要一边打斗一边保持身体平衡稳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方显然没有凌枢做得好,不一会儿就已经连中几圈,连肋骨都被打断一根,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凌枢毫不留情,步步紧逼,这种时候留情手软等于自找死路,他是打定主意要把对方摁死在此处了,见对方后退,又立马缠了上去,直接把人踹倒,又压了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忽然,对方手中亮光一闪,凌枢暗道不好,想要后退已是慢了半步,匕首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插入凌枢腰腹要害。
砰!
砰!
两声枪响,来自前后两边。
枪声也有先后之分,前面的快一些,后面的慢几秒。
这两枚子弹,一枚打在对方后脑勺,一枚打在对方腿上。
剧院经理当场丧命。
凌枢却安然无恙。
他猛地抬头,又回过头!
江河站在前面的车厢,刚才杀手后脑勺那一枪显然是他开的。
而岳定唐则站在凌枢身后车厢连接处,他的枪法也称得上不错,但刚才自然是江河的一枪更有效果。
凌枢长长出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
“我还以为没人来救了,这一下就来了两位,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危机一接触,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冒出来了,朝着前后随意拱拱手,就直接坐在地方,也懒得起来了。
“哦对了,陈文栋好像跑到前面车厢去了。”
“他死了。”江河道。
凌枢一愣:“成先生的人杀的?”
江河道:“我杀的。”
凌枢骇笑:“难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江河:“本来是,但我欠你一命,所以我不会杀你,而且现在也用不着杀你了。”
前面的,凌枢能听懂,后半句,他却不明其意。
江河也不多解释,先上前确认那名杀手是否真的死了。
列车上的乘警很快赶到,呵斥三人不许乱动,举起手来。
以江河跟岳定唐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杀鸡不用牛刀,岳定唐甚至无须把岳家亮出来,江河混迹上海帮派,虽非青帮中人,却与青帮渊源颇深,只要把青帮名头表明,再说明死者的杀手身份,警察也不敢做什么,还得客客气气把三人请到休息室,等候下车时进一步确认身份。
直到现在,凌枢还有点懵。
“我怎么觉得,这一切结束得有点虎头蛇尾?”
他不是觉得脱离危险不好,但这场危机,似乎戛然而止,却给人留下巨大的疑惑。
成先生的人马,就这么不堪一击,铩羽而归?
岳定唐回答了他的疑惑。
“因为成先生的飞机失事了,在跟何幼安去香港的途中坠机,所有人,无一生还。”
第70章
“何幼安,死了?”
凌枢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一切的开始,源于何幼安。
凌枢最初见到她,是在领事馆的宴会上。
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就像灯光下的宝石,无论翻转哪个切面,都是那样光彩夺目。
她的美不仅在于容貌,更在于气质,谈吐,举止,如果所有女人都是不同的诗,那何幼安无疑是泰戈尔笔下最受宠爱的那一首。
那时候的凌枢,也绝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将会与自己产生交集,引发后续一连串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有横行霸道的沈十七,有求而不得的鹿同苍,有名为鹿同苍手下,却能耐不凡的江河,还有来历神秘的成先生,甚至还有中途被牵扯进来,本与故事毫不相干的凌枢和岳定唐。
他们无一不是环绕在何幼安身边的男人。
凌枢越往下发掘,就越发现这个故事曲折离奇,原本以为的情爱纠葛,通通被推翻。
何幼安的布局和目的,似乎也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但现在,所有纠葛的源头,何幼安居然死了。
凌枢的好奇心就像一颗被高高抛上半空的石头,却始终不肯落下,无处着依。
“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者是假死远遁?”
岳定唐摇头:“许多人去龙华机场送行,亲眼看着何幼安跟成先生上飞机,飞机起飞没多久,还在众人视线范围内,就爆炸坠机了,赶过去一看,有些人尸身还在,只是不全,何幼安和成先生的,也找到了。”
这种情况下,十有八九,就是不会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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