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谢北打电话时还吐槽来着,之前被陶川提前预警搞得他以为自己真会一夜爆红,什么无数通告袭来,一上微博都在讨论他都在夸他,他粉丝暴涨个多少万来着。结果现在看,也没什么嘛,不就是采访多了那么几个,邀约本子来了那么几个,粉丝本来就挺热情,现在也没觉得有多突兀,只不过整天微博下喊他周少爷的,搞得他总以为自己是不是上错微博了。
那头谢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了半晌还没停,把许之圳都笑毛了,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想得有点太离谱了,可这就是他真实想法嘛,都没和别人说只跟谢北说了呢。
他正有点恼火,谢北突然带着笑腔问他,是不是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文章,什么微博上推送的沙雕文字。许之圳一下子就懵了,支吾半天,问他怎么知道。
谢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之圳满脸无语的看着他去拿纸巾擦脸,然后等半天等来一句话。
“因为我也看了。”
对此,许之圳只能表示:无语,真的很无语。
笑完了谢北主动给他道歉认错,然后捂着脸极力掩饰马上要弯起来的嘴角,解释说,他也是前段时间看微博老给他推送什么小说,正好无聊就看了点,觉得挺好玩,也没在意。刚一听许之圳一说,嘿怎么那么耳熟啊,再一琢磨,我好像搁哪看过哈?
许之圳脸都涨红了,又忍不住捂脸笑,脸都埋到床上去了,太他妈丢脸了也。
笑归笑,笑完全靠老前辈谢北帮他开导,但他对这方面也是个半吊子,聊了一会许之圳就主动放弃,说咱还是聊点别的吧。
再回学校,许之圳才感觉到些微的不同。他和谢北一起出门时,也会有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出学校吃饭逛街,也有人举着手机拍他,有时刷着抖音他甚至能看到自己。不过因为他每次一看到自己的脸就因为过于羞耻而飞速划走,往后再也没能在抖音上看见自己。
周末找了个火锅店请客吃饭,郑城和徐海顺老父亲欣慰脸,安然接受许之圳的倒酒,再格外戏精的捋一把不存在的胡子,感慨道,“我儿出息了啊。”下一秒就被许之圳一巴掌拍过去。
说笑完,许之圳听郑城吐槽完来难和学长们抢剧组的名额,也忍不住想能不能帮到他们。郑城和徐海顺一直都挺想早点拍戏,熟悉剧组真实拍戏的环境,但是来中戏校园找演员的剧组本就不多,要比过上面的师兄弟也不简单。他们现在大三,离毕业也就两年了,时间越来越紧,他们也要早为日后做打算。
现在演员行业越来越难,说是影视寒冬,只不过是红得更红,糊得更糊。这两年青黄不接,资本也往上捧了不少人,毕竟还是能出头的是少数。许之圳平时听陶川随口说,心里也稍微留了意,喝酒到后面,都醉醺醺的,还好是在包间,大声嚷嚷也不怕吵到别人,一个个醺得满面通红大着舌头说话。
他也知道郑城他们的难处,他们都想做演员,想往影视圈发展,但影视圈并没有那么简单,真在校园里混了四年,毕业后各奔东西,直播的卖货的下海的转行念研究生的,多了去了。当然还有不少转去演话剧的,起码也算老本行,实力是顶够的,如果是本就想演话剧那便罢了,要是心系着娱乐圈却被迫来演话剧的,心态上多少不好受,但这种也格外多。实际上到现在,他们班签约了公司的不在少数,前几天去给老师带特产时也聊起这个,老师还感慨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
不过到现在郑城和徐海顺也没个着落,许之圳也挺愁,咬着几乎凉透了的饼琢磨了会,也没个大概思路,只安慰他们回头他帮忙介绍下,把履历准备好发给他,他和谢北都尽量问问。
其实郑城他们本来也就有点这个心思,但男生自尊心强,不好意思说出来。都是一个宿舍,谢北年少出名,倒也不提。许之圳家里有条件,自己也拼了两年拼出头了,但他俩打拼两年,还是个愣头青,也试了些前辈说的路子,又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央戏表演班的,不算出众但也不至于平庸,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又缩回头拒绝了。有几次遇上了找他们签约的艺人公司,可都是什么垃圾玩意,给的霸王合同,说压榨都算好听了,他要是答应签约那他就是个傻逼。可说到底,实力和运气从来是不能缺少其一,他们就怕实力不够,运气也不好,最后只能意难平的打道回府。
他们有的同旁人说了,有的却咽下不谈,今日一同说出来,才惊觉有多不容易。即使是科班出身,在娱乐圈里,靠单枪匹马也走不下去。
机遇太重要了。
回去后,许之圳和谢北拐弯去便利店买雪糕,坐在小树林的石凳上感叹。
谢北大部分时候都在沉默。在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开口。
借着婆娑摇晃的树影,朦胧的月色,许之圳也不敢和他太接近,只好嚼着雪糕叹气。谢北提议,问问公司收不收新人,在筹备的组合团队也行,练习生也行,选秀也可以考虑,拍戏先不着急,有了热度再说。
他后知后觉,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社会。
他何其幸运,由着自己性子来,拍自己喜欢的电影,得到自己喜欢的角色,为自己热爱的事情而奋斗努力,不用担心红不红火不火,有没有人喜欢他。有支持的家人,朋友,经纪人,他除了努力拍戏,旁的不需顾虑。他甚至还有喜欢的人,收到了喜欢的人回复。都说眼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而他摘到了天上月,也斩获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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