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日上三竿,胡同门口随便找家熟悉的店铺买点吃的捣腾下,或是拼乐高,或是看电影,再者是打游戏。等夕阳西下,暑气随着下落的落日一同散去,老头老太太摇着蒲扇出门遛弯,他们也趿拉着拖鞋在胡同里打转,蹲在巷口,像是最普通的两个大男孩,头发乱糟糟,穿着大裤衩老头衫,嘻嘻哈哈,背着手在树下看老头们下棋。
等月亮爬上枝头,搞顿宵夜,咬根雪糕,溜着猫从门口晃悠来,又晃悠去。
也在墙根里偷偷转过头,小鸡啄米似的亲一下,还没亲上呢,脸就红了一片,做贼似的又溜达出去,险些落得个同手同脚,遭人笑话。
落落大方时,勾肩搭背都无所谓,扎着猛子从后面扑上来;干了坏事心虚了,眼波里都藏着汪水,凑近半步都跺脚,看一眼都羞红了耳朵。
谢北觉得真好玩,总是忍不住去逗他,最后把人激怒了,哄了半天才消停,没一会又撺掇着人出去散步。
那几天的风总是很容易让他想到百公里之外的上海,那一晚天台上的风,似乎也是这么温柔,热又燥,潮又涩,卷挟着情意,拂过每一寸皮肤,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沉浸在漫长而深邃的夜里,纵使是知晓要逼近的苦难他也不愿挣脱开。他心甘情愿沉沦。
半夜他反而精神了,裹着被子问谢北,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为什么喜欢他。
谢北趴着玩手机,手机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点惨白,但人是帅的,顶多是个帅气男鬼。
他轻飘飘扫了许之圳一眼,略有无语,说,忘了。
许之圳眼角都还是红的,闻言自然不满意,拍了他一下,“老实说话。”
谢北“哎呦”一声,装作被打疼了,顺势放下手机往旁边倒去,搂得人满怀,迎上去亲了一口,陷入回忆,好一会才说,“可能是……太久了,确实记不得了。要我想,我好像最先想起来的,是你在学校,给我拍照。一直没发现你眼睛漂亮,可那次你把相机拿给我让我看,兴致勃勃的,我突然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发光似的,只顾着看照片,也不看我。”
许之圳失笑,也忍不住回想那时候的事,一时觉得感慨,“好久了啊,可其实只过去了两年。要两年前跟我说,现在和你谈恋爱,我还演了好几部电影,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谢北歪着脑袋,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他的头发,放慢了呼吸,“嗯……我也是。”
命运何其神奇,我们何等有幸。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埋下头,躲在了深海海盐味的气息中,再不愿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个礼拜试试水 看下我能不能坚持(我好懒好懒好懒
第78章
隔日,谢北骑着从许家成那借来的老式自行车,一上路险些没摔个屁股蹲儿,慢悠悠的荡去离这有个百八米远的胡同口,特地去一家做了几十年广式粥的粥铺,一碗海鲜粥鲜美醇口,白粥细腻清淡,甜粥暖胃滋润,配上店里的爽口小菜,隔壁摊从早上卖到晚上的包子,买得满满当当,再骑着车悠悠回来。
天气炎热,他只带了顶草帽遮太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也没人注意草帽下藏着谁。送完粥食给许家成和吴秀芳后,他提着袋子走回自己家,正在门口换鞋呢,偏个头就能看见许之圳站在另一侧玻璃窗后挥手冲他笑,很爽朗又满足的笑,看得他也下意识笑起来。
进屋后,冷气涌来包裹全身,许之圳搂着泡泡从旁边房间小跑来迎他,野蛮生长的短发,已经有些微盖住了眼前,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露出笔直白皙的小腿,往下延去是□□的脚,随意踩在瓷砖地上,白得很诱人。这时再往屋外看一眼那灼热阳光,也不觉得它有多晒人了,甚至还咂出几分甜意来,他把粥往旁边一放,许之圳帮他取下头顶的草帽,放在置物架上,拍了怕泡泡示意她下来,然后拎着粥往卧室走去。
黎盛静住过的卧室他们并没有动,只简单做了清洁,拖了地擦了擦桌子,其余的一概没动,他跟着谢北住在谢北卧室,因为房屋结构走过去时必须会路过黎盛静的房间。
为了照顾老年人寒气重,她的房间地板是实木,落地玻璃窗就在旁边,阳光大片的照射下来,踩上去顿生温热。他下意识向屋外看去,刺眼的阳光,高高的四合院屋檐,和远处藏在云海里的大厦。
住在四合院里有时总生错觉,因为这和大部分印象里的北京相差太多了。这些年,北京给人的印象大抵就是生活成本高,北漂遍地,生活很难,只能维系简单的生存。但也不能否认,北京的本地人也很多,在公园里转两圈,能遇到百分之八十的北京老土著,吆喝着京腔,精神抖擞的四处溜达。要再来胡同里转转,那就更多了,走街串巷时甚至能让你生出些迷惘来——我真的在北京?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一平方几万的北京?极富有人情味的一面,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往往和冰冷高耸的高楼大厦形成强烈反差,纵使是许之圳,有时也会失神。
就像现在,躲在这一处屋檐下,无人看见他们,他们做得了几日闲散情人;可终有一日,他们都要走出这间屋子,站在世人□□的目光下,如同那高耸的大厦般,要足够的刚毅才能屹立不倒,不为所动。
等坐到床上,谢北把矮桌移过来,粥食尽数摆上,抬眸看到许之圳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打断他,等摆好了才喊他,“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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