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过六十五大寿他还不觉得自己老了,但在看到老友被病痛折磨的枯瘦无力,亲眼看着他痛苦地咽了气,看到他的子女亲朋嚎啕大哭,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哦,自己也已经到了这么个年龄,死神随时会把他带走。
他倒也不是惧怕死亡,真的死了他就可以去找老伴儿去陪着她,只是眼下明明还有很多遗憾,他还有很多想亲眼见证的事情没有发生啊……
想想就很舍不得。
谢玄和宋页想出了几种哄爷爷开心的法子——
请了专业的戏班子来家里演他喜欢的戏,台上表演地专业又投入,老爷子兴趣恹恹;请来平日里和爷爷往来密切的爷爷奶奶作伴,一群老人家反倒是组团伤感悲怀起来;故技重施送了几块精美的故乡石头,惹得老爷子伤心地落下泪来,叠声念叨着奶奶的闺名。
谢玄被谢年狠训了一顿,骂他不懂事这个时候还跑来添乱。
谢玄委屈至极,来找宋页诉苦,宋页哭笑不得地耐心哄着他,“我看普通的法子都没用,你想想爷爷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儿?或者有什么是他特别想见到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谢玄嘴角微扬,他眨了眨眼神秘莫测地说:“我知道怎么让爷爷开心了。”
宋页一脸好奇,“是什么怎么做?”
“秘密。”
接下来几天,宋页除了晚上睡觉时会见到谢玄,其余时间都很少见到他,“最近公司很忙吗?”黑暗中他问谢玄。
“唔,有些。”
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比较疲惫,宋页有些心疼,亲了亲他的脸,“辛苦了。”
谢玄没说话,紧紧抱住了他。
在谢玄忙碌不已时,宋页也接到了新的工作通告——“下午五点半,君望别墅,有个小型的晚会,换好衣服,等下化妆师会来公馆给你上妆!”
橙子响亮的大嗓门儿仍清晰地回荡在宋页脑海中,他有些疑惑,这晚会是做什么的?橙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毛躁了,都下午四点了才通知他!
没来得及想太多,晚会嘛,肯定是要西装革履的,从衣帽间拿出一套白色西装和浅蓝色衬衫,他匆忙地换了衣服,任由化妆师摆弄,在出门前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个妆会不会太浓了点?”他本就经常被人诟病的阴柔长相,此时看起来更加地漂亮,批个假发就可以cos女装大佬了。
橙子笑嘻嘻,“不会,拍照多好看呀。”
……以前的活动也拍照,也没见你们把我化成这样啊,腹诽着,宋页带着满心的疑惑上了保姆车。
到达君望别墅时已经五点二十,宋页下车后看着别墅门口停着的各种车子,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至于哪里奇怪他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好露出专业得体的笑容,迈着长腿走进了别墅。
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路人,是真·路人,就像是在逛公园时偶遇的大妈、大爷、锻炼身体的青年以及牵绳遛狗的小情侣。
在别墅里遇到这些人也就罢了,重点是那些人看到他之后,都笑得很甜,也不说话,把手里拿着的那只白色玫瑰递给了自己,看得宋页心里不住地打鼓——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难道又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他现在打电话给玄哥会不会有点晚……
如此忐忑不安地一路走来,宋页手上已经收集了一大束白玫瑰,在走到那扇风格华丽沉重的大门前,两边穿着黑红制服的人为他推开了门,宋页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由得愣住——
有很多对的男男女女在亲密地跳着舞,他们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不等,正随着厅里播放的《甜蜜蜜》轻快欢欣地跳着有些老派的舞步。
难不成这是个交谊舞晚会?宋页小心地走进来,在茫然不知所措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色高定西装,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上身的白衬衫中和了他身上那股凌厉清冷的气场,他面容英俊,漆眉狭长,深邃幽深的眼睛里蕴着细碎的光芒,他嘴角含笑,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宋页走来。
“玄哥!”此时此刻,宋页见到他感到异常地惊喜又安心,有玄哥在,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和不好的事发生。
公共场合,宋页刹住了闸没有直接扑到谢玄怀里,而只是拉住了他的手,他疑惑地问:“玄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玄认真地看着宋页,目光直白又停留的时间略长,致使宋页有些不自在,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不太好意思,“是妆太浓了是吧?我也觉得怪别扭的。”
“不浓,很好看。”谢玄握着他的手吻了吻,“我们一起跳个舞?”
宋页的脸皮还是很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谢玄亲昵,他忍不住眼神乱飞,看周围的人好像没有人注意他们,便也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把手交到了谢玄手里。
时间也是凑巧,在他们开始跳第一个舞步时,现场的音乐瞬变,节奏轻缓调子慵懒浪漫的蓝调——Wonderful Tonight 渐渐响起,灯光渐暗,偶尔的亮光洒下来,整个大厅如梦似幻。
宋页虽然到现在对眼前的情况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在这样舒缓迷人的氛围中他不自禁地笑了。
谢玄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宋页在他的眼神下心跳快了一拍,强忍着心悸对视回去,却见谢玄突然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跟着音乐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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