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回去候场了?”不知过了多久,褚时雨终于率先打破这种两个人沉默不语却平衡和谐的氛围。
“嗯。”闫乱把桃花放下:“不过我的节目在最后几个,不着急。”
褚时雨点头:“没有妆发吗?”
闫乱摇头:“因为是学生表演,我的节目又是唱歌,所以没必要做妆发。”
“那你...”褚时雨欲言又止,他有好几次因为情绪的摩擦而想要哭出来,明明没有什么好激动或者迸发的,可闫乱盯着他,有什么呼之欲出、让褚时雨感到无力、希望和绝望混杂在一起,悲伤又甜蜜。
“那你回去吧,我去大门入场了。”褚时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慢慢说。
“好,我看着你走。”闫乱嘴角勾了勾,手里握着桃花枝,盯着为了自己而来的褚时雨。
褚时雨低下头转过身,在闫乱的目光里一步一步又从光亮里走进黑暗。
闫乱靠在檐下的墙壁上,在褚时雨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后再次拿起那桃花看,眼里藏着笑,笑里却带着失神、褚时雨越好他越难过,此刻脑海里是褚时雨的拒绝、而这次来看他也只是为了补偿自己给了他杏花,闫乱还是有些喘不过气、还是不适应。
闫乱撑开伞朝音乐厅走,把心中挥不开的空荡荡和失落全部藏在了黑暗里。
褚时雨终于在一波三折之后坐进了国际学校举办校庆晚会的音乐厅VIP席;VIP席在一楼,观众席都在二楼,褚时雨身边的位置其实挺空的,很多董事都是最后再到场,走个过场就走,也不看节目。
所以抱着一束桃花的褚时雨就很显眼,显眼到快开场时那些年迈的董事们朝他走过来的时候都要看他一眼。
“你这桃花,我园子里的吧?”穿着西装的老人坐在了褚时雨边上,声音苍老却熟悉。
褚时雨愣了下:“您......您是今天的孙爷爷?”
那老人打扮得非常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长得也周正凌厉,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老人点头:“老葛剪了我半棵树,你这儿哪有半棵树?我得回去找他算账。”
褚时雨语塞:“孙爷爷,剩下的那些花都在我车里,不然您......”
孙爷爷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咱还挺巧,也算缘分,你也是被请过来看表演的?”
褚时雨思考了两秒,也算是吧,他点头:“我的一个学生,他邀请我来的。”
孙爷爷着实很无聊了,一直到校庆开场都在和褚时雨聊天,从桃花园聊到他老伴、再从他老伴聊到对国际学校的投资,天南海北地聊,看着对褚时雨的印象也很不错。
一直到校庆开场,全场灯光熄灭,后面二楼的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阵激动难耐的尖叫声。
孙爷爷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助理跟自己说的这些小姑娘都为什么而来,才问褚时雨:“这学校还有个明星啊?”
褚时雨点了点头,表情复杂:“是的。”
孙爷爷什么人,早年那是经过各种社会洪流还坚挺矗立着的人,一眼就看出褚时雨的表情下的意味。
“你这花是送给这些小姑娘喜欢的明星的?”孙爷爷直人直语地问。
褚时雨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送桃花讲究多着呢,他是你爱人吗?你这小孩儿,桃花可不能瞎送,知道吗?”孙爷爷说完后便被主持人介绍到了,漂亮的闫乱前女友之一的中德混血Barbel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接下来介绍的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孙长天,大家欢迎!”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孙爷爷只能敷衍地冲摄像机笑了笑。
他是你爱人吗?
在台上台下一同喧嚣热闹的时候,褚时雨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孙爷爷那随意却理所当然的一句问话在飘着。
孙爷爷看了五个表演便走了,说到睡觉时间了,给褚时雨留了电话,让他有空还可以去桃花园玩。
闫乱的节目在倒数第三个,过了八点半,VIP席已经走了快一半,观众席的人却越来越多,一直到快九点,在一个魔术表演结束之后,后面观众席压抑了一整个晚上的尖叫终于都疯狂释放出来,几乎要冲破褚时雨的耳膜。
中德混血拿着主持卡走到台中央,提了口气道:“下一个节目,是我们学校......”
“啊啊啊啊!!!”
“闫乱啊啊啊啊~~~”
......
Barbel尽力了,可音箱里传出的声音依然被闫乱的粉丝们盖过。
褚时雨觉得自己双手有些凉,明明这个音乐厅的温度很高,闫乱粉丝的情绪愈高涨他就愈紧张,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对即将上台的闫乱多了许多期待以外的情绪。
他是你爱人吗?孙爷爷苍老的声音再次钻进自己大脑之中。
舞台灯光“唰”一同暗去,观众席的粉丝们躁动不安,但声音也小了些,细细嗦嗦等待着爆发更大的尖叫。
一分钟后,舞台依然暗着,可是突然一声吉他拨弦声透过音箱传遍了整个音乐厅。
褚时雨的心脏噗咚噗咚跳着,聒噪得像快要掀翻音乐厅屋顶的粉丝尖叫声一样。
但粉丝们尖叫完又互相嘘声,让大家不要错过闫乱的每一个拨音。
连贯的吉他弹奏声渐渐从音箱里传出来,传遍整个燥热的音乐厅,像给每个人都输送了一股清凉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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