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褚时雨声嘶力竭地对着家长们喊出了这些话,他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喉咙干哑到说不出话,他感觉嘴里有铁锈的味道,他陌生又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们,对他们说:“我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如果你们逼我留下来,就等着我变成下一个柏旭吧。”
又过了一个月,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报道全都蒸发得干干净净,连一个字一张糊图都没能留下来。
但褚时雨依然没有回家,他被褚家安排的人找到过很多次,软的硬的都遇到过,所以那阵子他口袋里长期放着一把薄刀片,那些人一旦靠近褚时雨就把刀片拿出来,搁在自己手腕上、或是颈部,他冷静又决绝,每次的话都很少,只有一句:“我不想回家了,如果你们想把一具尸体带回去的话,那就来吧。”
第44章
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褚时雨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部分,讲了不到半小时。
讲完后褚时雨探身去拿茶几上一杯已经凉掉的水喝了两口,而后看向久久无法回神的闫乱:“你觉得,我应该去给他扫墓吗?”
闫乱有些迟钝地和褚时雨对视,眼里有心惊、有恍然、有恍惚,他喉结动了两下却没开口,褚时雨挺平静,他冲闫乱笑了下:“你回自己家去消化吧,对这个故事有疑问的部分可以微信问我,我知无不言。”
闫乱这次没有再坚持留下,他只是深深地望着褚时雨,沉默了几分钟后语气沉重、透着忏悔:“那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褚时雨不说话,两人对视着,闫乱不再寻求答案和回应,他点了下头,兀自起身离开。
褚时雨抱着腿靠在沙发上,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变得比平常痛苦一些,而今年的痛苦来得更早、也更剧烈。
往常像是有人拿着细小的针尖,轻轻重重地扎着自己,而今天,像是褚时雨自己拿了把刀,然后用力刺进心脏。
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时候褚时雨不经意就想到了闫乱,他想几个小时前闫乱压迫着自己,对自己做的事、他想闫乱一腔孤勇般的喜欢、他想闫乱完全不计后果地带了所有家当来梁溪找自己......
大部分都是好的、真挚的、让褚时雨的心脏会莫名其妙漏了一拍;只有一点点是不好的,会让褚时雨害怕、退缩。
可褚时雨不是个喜欢挑战刺激的人,他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褚时雨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该睡觉了,明天需要赶飞机。
这周末的表演课江云驳终究没能给声雨的学生们上,他和闫乱的消息发酵得太大太厉害,已成名的巨星影帝和神秘美少年这两个词不管放到什么事上,都会引起大众广泛又鸡血满满的关注。
于是这周的表演课改成了导演课,费贵临时救场来上了一天。
但这天的课堂上没几个人安心听讲,所有高中生都在八卦,问闫乱的问题千奇百怪,还有江云驳毒唯粉宣布要和闫乱绝交的,而闫乱也心不在焉,他脑子里想的是褚时雨、眼睛里盛的是和褚时雨空空的聊天界面、心脏也为褚时雨跳得时而快时而慢......
周六下午下课后闫乱没有离开声雨,他觉得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依旧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今天他把狗和猫都带来了机构,因为狗太吵了所以被隔壁公司投诉,被楼下保安师傅牵到门卫室,让闫乱走的时候去拿。
在所有人离开后闫乱把杏花抱到了声乐教室,声乐教室的灯光很好,适合拍照。
杏花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合照机器,被闫乱摆过来拎过去,猫眼已经困倦到闭了一半,闫乱打开手机原相机的自拍模式,咔嚓咔嚓对着自己和杏花一顿猛拍。
自拍的原因有两个,一是MY的严女士把他们为闫乱开的已经加了V的微博账号密码都发给了他,让他在今晚官宣后一小时内发一个日常;二是闫乱想发个朋友圈,毕竟带着杏花发朋友圈的话,某位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点个赞的吧?
闫乱从十几张自拍里选了六张出来,四张发朋友圈,两张发微博,发微博的其中一张被猫遮住半张脸、另一张闫乱冷冰冰地俯视着镜头,一般人很难能拍出好看的仰拍镜头,而对于闫乱这种五官天才来说却有着无限的发挥空间,仰拍更能体现他长相的优越。
其实选这两张照片发微博是有讲究的,自从闫乱成为MY男性版代言人之后,严女士和MY的宣传团队几乎把闫乱当成了亲儿子,在把微博账号密码给闫乱的同时,严女士还给了他一份长长的PDF,说是宣传团队研究出来的公众人物社交平台运营宝典。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媚粉,于是闫乱选择了自己自拍里最敷衍的一张和最凶的一张。
发微博的那两张闫乱先存好,把另外四张发了朋友圈。
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蹭蹭蹭往上涨,都是同学朋友,还有一些长辈和老师,有说他好看的、也有说猫好看的、还有让他别骚了的......
闫乱立刻点开和白锡望的聊天界面,问:“我哪儿骚了?”
白锡望回复得很快:“哪儿不骚?从拍照姿势、到眼神、再到照片滤镜,全都在暗示:我好寂寞快来陪陪我。”
闫乱:......“没你寂寞,老婆都跑没影了了。”
论戳人肺管子闫乱从没输过,白锡望在那边估计狠狠吐了一口血,吐完血又坚挺着回复:“谁比谁高贵?我们的表演老师貌似没给你点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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