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警察找到国际学校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承认,他笃定警察没有任何证据,但民警还是把他带走了。
闫乱什么都考虑到了,只是没考虑到就算警察就算什么证据都没有,却还是能借审问为由对他动粗。
当在审讯室那一棍子打上来的时候,闫乱的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懵。
闫乱的手被拷着,他动不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那民警问两句就上来招呼一下,在闫乱一言不发的沉默和愈发阴沉的目光里,那民警似乎更来气了,下手也越来越重。
直到外面吵了起来,同时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了,有个警察进来跟审闫乱的警察耳语了些什么,那凶蛮的警察恶狠狠瞪了闫乱一眼,然后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外带,闫乱没能站稳,踉跄了一下,腿上又挨了那民警一脚。
越往外走吵闹声愈发清晰,闫乱个子高,就算跟在民警身后也很显眼,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倏然停下争辩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褚时雨,褚时雨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变得很恐怖,闫乱觉得褚时雨好像渐渐开始发抖,然后他听到褚时雨无法控制的、愤怒到极点而有点变了调的声音:“你们居然敢打他?!”
褚时雨三两步走到闫乱身边,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才发现闫乱还戴着手铐,褚时雨握住闫乱的手抬起来,目光极重地巡视了一圈那群民警,声音慢慢沉下来,几乎是在命令:“解开。”
有两个民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把这个未成年抓来的名号是“配合调查”,而不是“嫌疑人”,于是闫乱立刻被解开了。
闫乱被钟绛的助理先带去车里休息,于是便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知道了。”车里,褚时雨打断正在懊恼没有能拦住闫乱的钟绛。
“送我们回去。”褚时雨的语气几乎没有了情绪,只剩下苍白和疲倦,钟绛看了眼边上鼻青脸肿的未成年,叹了口气,让助理开车。
到了小区时候褚时雨沉默地下了车往家里走,直到他站在了楼下电梯前;电梯间暗沉沉的,像是给一切加了躁点,沉闷而压抑。
“不要跟着我。”褚时雨的话冷漠无情,站在他斜后方的未成年低着头,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像一头蛰伏在山洞里无法动弹的巨兽。
“叮~”电梯到了一楼,褚时雨走进去,他看到闫乱抬起了头,目光茫然又胆怯,只敢小心翼翼地扫他一眼,而后又立刻移开目光。
褚时雨咬紧牙,呼吸又变得沉重冗长,一狠心,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在闫乱面前缓缓合上,闫乱垂了垂眼,脸上的亮光被渐渐合上的电梯门收走,那些伤口重新暴露在阴冷潮湿的电梯间;电梯门彻底关上的瞬间闫乱声带颤抖地叹了口气,他想靠这口呼吸压下突然而上的酸疼,可是没能压得下去。
电梯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闫乱在低着头揉眼睛,闫乱慌张地抬起头,生怕自己偷偷抹眼泪的柔弱行为被陌生人看了去,可一抬头只看到站在电梯里的褚时雨。
“很疼吗?”褚时雨问他,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不那么冰冷了,透着些心疼。
闫乱怔了怔,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酸涩几乎灭顶般涌入全身,根本无法阻止泪腺突然疯狂工作、也无法阻止嘴角几乎失去上扬的能力。
而后褚时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大男孩跨进电梯用力搂住他,胸腔跟着抽噎的幅度起伏着,褚时雨勉强伸出手按了关门键,哭笑不得地用另一只手在闫乱背上轻轻安抚摩挲着:“好了好了,知道你可怜了。”
第8章
“别乱动。”褚时雨轻声命令,他专注地盯着闫乱挂了彩的脸,凑近去给伤口清理,褚时雨的动作很轻,带着一阵几乎感觉不到的风,闫乱其实也想不动的,但那股氤氲的热意靠近之后,他总是忍不住眨眨眼或者呼吸的频率出错。
褚时雨抬眼,和闫乱对视的目光透着无奈:“不动可以吗?”
闫乱老实点头,只是五秒后又开始动。
“眼泪都流到伤口里了,更不好清理。”褚时雨边用棉签给闫乱上药水边嘟哝,像是指责、但又带着股亲昵,在闫乱的角度可以把褚时雨的眼睛、鼻子、嘴巴看得非常清楚,他皮肤很白很细,比蛋白还要通透一些,特别温柔。
闫乱又开始动了。
褚时雨似乎会喷香水,闫乱看到过一次,绿色包装金色盖子,包装上写着Creed,褚时雨只喷一下,所以香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自身的味道,很温和,有淡淡的甜味,但渐渐溢出的木香又让闫乱觉得温暖安心。
闫乱鼻子动了动,他又闻到了独属于褚时雨的味道,经过了一天已经非常淡了,但也正是经过了一天,这种温和的舒服让闫乱想窝在他怀里睡觉。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去找王春山。”褚时雨收了棉签,从盒子里拿了透气创可贴出来,他一只手按着闫乱的脖子,自己跪坐到沙发上,稍微比闫乱高了一些,而后命令闫乱:“抬起头。”
闫乱乖乖抬头,褚时雨动作很轻地给闫乱有处出了血的伤口贴创可贴,边贴边道:“我真的没把他当回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可是他吃你豆腐。”闫乱闷闷地顶嘴,语气还是不服气。
褚时雨的手顿了顿:“那不算吃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