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死了吗?
这念头让喻烟浑身颤抖。
她虽年幼,但见了太多死别,已经明白刻骨的意义。
双亲的尸体横陈在眼前,发出阴冷古怪的气味,回想起来,胃部便在翻滚。
可是,怎么会是原釉呢?
原釉温润、干净,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怎么能被死亡拖下泥潭呢?
喻烟被恐惧摄住喉咙,无法吭气,哭不出来,只能蜷在姚欣红怀中,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直愣愣地问:“哥哥要死了吗?”
姚欣红自知失言,紧紧捂住她的嘴:“不会的,你哥哥福大命大,肯定能转危为安。烟烟,咱们现在去救他,待会儿护士阿姨抽你的血,你要乖乖的,不许哭闹捣乱知道吗?”
喻烟见过抽血,她撸了撸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
她乖,不会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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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医院,急诊大楼。
徐广生抱着喻烟冲出电梯,马上就有医护人员赶过来把喻烟抱走。
出来得急,喻烟只穿了件粉色毛绒外套,下身穿着丝绸睡裤,雪白的脚丫是光裸的。
她伏在护士姐姐的肩上,长长的走廊被光影切割,只剩下一方猩红——手术中。
原兰汶狼狈地站在手术室外,她和赵焕闻并肩而立,像僵尸般可怕,手上身上满是血,
喻烟多看一眼,身体都忍不住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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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烟坐在采血窗口的高脚椅上,雪白的手臂上插着针头,鲜血顺着导管流进血袋中。
她手臂胀痛,心率紊乱,虚脱感爬上她的身体。
对面的护士姐姐脸藏在口罩里,露出冰冷的眼睛。
“难不难受?”
喻烟的下巴搁在桌上,轻轻说:“不难受……”
护士扫了眼她霜白的嘴唇,并未停止采血工作,因为她接到的指令是尽可能地多采。
十楼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名腹部被锐物刺中的p型血患者,时至年关,血库告急,像这种罕见血型,全国仅有几十例,距离最近的献血者居住在临省,根本来不及赶来。
唯一的供血者就在眼前。
空旷的采血室内,姚欣红抱着喻烟,低声安慰:“烟烟,再忍一忍,抽完就好了。”
体重在70千克的成年人,采血上限为400毫升,当护士从喻烟身体里抽走400毫升时,她迟疑了。
体格纤细的少女乌睫轻颤,单薄的唇瓣里传出或轻或重的喘息。
她在发抖。
“要继续吗?”采血的护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既是问她的上司,也是问姚欣红。
可惜这两人都没有叫停的权利。
华南医院是私立医院,这次的病人是院长恩人的孙子,送他来的人是华城集团的老板,千叮万嘱要确保人没事,而眼前的孩子,显然已经被她的监护人放弃了。
哪怕知道是违规操作,他们也必须做下去。
护士低声道:“真的抽到八百,她会死的。”
姚欣红身体僵住,为难地问:“烟烟,你还行吗?”
“她一个小孩懂什么行不行?”护士看不过去,直言道。
护士长语气不善:“小李,少管闲事,你这么大的人,分不清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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