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燃一脸坦然地看回去, 故作不明地问他:“您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裴行遇收回视线看向孟如钱, 说:“先收着, 替我谢谢连部长。”
孟如钱点点头出去了,裴行遇又看向靳燃,“你也出去。”
靳燃看裴行遇这次没让他强迫, 自己把解酒汤全喝光了,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下他晕红的眼角, “真不会喝酒啊?就那么一口就醉成这样, 眼睛都红了。”
“手拿开。”裴行遇挥开他的手, 把碗推给他, “下次再胡闹我就把你关在禁闭室里永远别想出来。”
靳燃收回手, 惊讶地睁大眼,“呀!那这样的话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好自私啊长官。”
裴行遇黄腔开不过他,把空碗往他手里一塞, “下次在外人面前不准乱叫我, 出去。”
靳燃捧着碗故意问他:“哪句不准叫?老婆?”
裴行遇:“嗯。”倏地一抬头撞进他满是笑意的眼里, 知道又被他套路了, 气的说不出话, 半晌送出一个气极了的:“滚!”
靳燃心情大好地端着碗出去了,木质托盘往肩上一甩, 心说一点军备算什么,还有惊喜呢,等着吧。
裴行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那次去中转站, 靳燃把光子枪往肩上一甩的样子,心跳莫名又乱了一拍。
混账数第一。
裴行遇把心里那点异样的悸动压下去,连接了十七军团作战部长周槐茂的通讯。
一待接通,周槐茂没等裴行遇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有事?”
裴行遇也没客套,“让我出征可以,我有条件,这一仗之后紫微垣位置由我选择,星际联邦也必须解除监控。”
周槐茂一口否决,“不行!脱离星际联邦的监控你当自己是什么?跟那些四处流窜的星际海盗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也想去养猫卖咖啡?”
裴行遇也冷冰冰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您的良知让您分不出紫微垣和星际海盗的区别吗?”
“做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你跟霍尔谈条件?你是司令还是土匪?”周槐茂冷声斥责,“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我手里一天,转移紫微垣位置你想都不要想!”
裴行遇嘴角微微掀起一点冷笑,“要我紫微垣的人为你们出生入死,总要给他们点回报吧,周部长您是高位上呆久了,见不着人间疾苦了?”
“你放肆!”
“放肆?没有紫微垣您有今天?周部长您该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吧,这个位置本该属于谁,您又坐的安稳吗?”
周槐茂气的脸色铁青,陶瓷杯被一把甩在地上摔得粉碎,正要发作时被一道乐呵呵的声音及时打断,“哎哎别吵,你们两个别一通话就吵得天翻地覆,听我一句劝。”
裴行遇微微颔首,“郑副部长。”
郑垌从虚拟影像里跟裴行遇点了个头,不知道刚从哪儿回来,没穿军装却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对襟长衫,整个人透着种斯文儒雅的气质。
他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在冷厉严苛的周槐茂身边是格格不入,不过他也是十七军团的缓和剂,大多不敢跟周槐茂报告的事情,找他就行。
孟如钱一般也都是找郑垌,甚少找周槐茂。
“部长,行遇这么多年不争功抢过,只要一个紫微垣,他提了这么多次想挪一下紫微垣的位置您又何必回回都拒绝,听我的,各退一步。”郑垌乐呵呵地劝周槐茂,又冲裴行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这么冷,服点软。
周槐茂冷哼一声,“不可能!”
郑垌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冷脸而觉得难堪,依旧笑呵呵地说:“瞧你这个动静,我还没说呢,行遇想挪紫微垣位置可以,但是舰队既然还是咱们十七军团编制内的,就得受星际联邦的监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援助对不对?”
“我说不行!你想把紫微垣脱离,除非我死!”周槐茂啪的一声将通讯切断,像以往一样。
裴行遇捏了捏鼻梁,没有太大反应,料想之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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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当日,裴行遇看着甲板上的众人,侧头问孟如钱,“芯片都收回来了?”
孟如钱点头,他不喜欢收芯片这种沉重的工作,仿佛他们的生命从此刻就被自己攥在手心里,说不定那一刻就有一根线猝然断裂,从指缝中溜走,他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留住。
“紫微垣,交给你了。”裴行遇将手搭在孟如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别担心。”
孟如钱红着眼睛别过头,“注意着点靳燃,他那么疯还不知道能捅出什么篓子呢,出征不比演习,真刀真枪况且面对的还是穷凶极恶的星际悍匪,他们都是不要命的。”
裴行遇颔首,把自己的芯片交给孟如钱,“我知道。”
孟如钱攥紧了芯片,忍着酸呛的眼睛冲他行了个军礼,看着裴行遇走向战舰的背影,扬声:“紫微垣,战死生,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话音一落,整齐震天的口号随即响起,裴行遇回过头,冲着众人行了军礼,“紫微垣,战死生,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靳燃两手插兜和步虞站在一边,成为了“唯二”没有热血喊口号的人,一脸事不关己,有种诡异的和谐。
如果不开口的话,偏偏就是有人要拱火,步虞轻飘飘地,“怎么不喊?”
靳燃视线一直落在裴行遇的脸上、行的军礼上,慢悠悠的描摹了一遍才又挪到他扎在军装里的细腰上,半天才送了一句带刺的讥讽,“管得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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