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颜落败,有琼京上一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心思各异。
刚才被白少缺收拾了一顿的那个人,趁机又出来跳脚:“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知道这点金令是怎么来的,九使之一的‘洛河飞针’就死在长安,说不定就是他杀的,立了这等功,苻坚狗贼赐他个点金令也不算什么!”说着,他还贱贱地朝冲他瞪眼的慕容琇露齿一笑,“不然苻坚狗贼凭什么给他小牌,就因为武功,那武功高的人多了去了!慕容姑娘,你说是吗?”
“你……”慕容琇听不惯他的口气,但心里确实有些奇怪,那时在洛阳婚礼上,姬洛中了霍定纯的“惊变破合指”,阴力封脉会阻塞穴枢,姬洛纵然没死,但也使不出武功,那苻坚为什么要给他点金令呢?
这时,人群中又有一人幽幽插嘴:“不止是‘洛河飞针’,还有整个北系白门,听说是个叫吕秋的鲜卑弟子勾结石雀儿等贼子,害得一门惨灭,我曾经亲眼在洛水的乌脚镇上,瞧见他和吕秋行为亲密!”
提到吕秋和白门,本来以指舒缓头痛的姬洛霍然睁眼,目光如剑狠狠探视前方。说话的是个小个子,事过三年,姬洛虽然记不太清样貌,但当日镇中老槐树下,那个以气剖叶的小贩轮廓,大致还有些印象。
原来伏兵是在这儿等着他。
姬洛一跃,从太微祭坛往人群后方飞掠,顺手抽走近旁一人的佩剑。说话人很给面子地往后一躲,瞧着害怕极了,实是弱不禁风。
杀心在这一刻乍起——
姬洛不轻易伤人,但吕秋和白门几乎是他的逆鳞。更何况,能这么清楚的说出当年事情的人,就算没有参与到白门围山事件,至少和阴谋脱不了干系。
既然吕秋的死跟天都教无关,恐怕便是栽在幕后黑手手中,叫姬洛怎能不杀之后快!
不说白门几乎死绝了,根本没有证据,便是来帝师阁吊唁的人多居于南方,纵然挑拨的人话中漏洞百出,但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查证,因而多数人都不由模棱两可。看姬洛一出手,情况急转直下。
“他想杀我灭口!”
姬洛这一冲,被十来把兵器截下,等回过头来时,刚才说话那小子已经不见踪影。出手拦截的江湖客并没有以阻击成功而收手,反而顺势反打过去,口中嚷嚷:“姬洛,我来会会你!”
任谁心里此刻也不能平息,姬洛多少有些心灰意冷,手中力道没捏住,随后干脆次第将人打了下来。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随口嚷嚷:“帝师阁后继无人啊!”在刀枪剑戟的金石音中,祭坛后高阁上的那块“千古帝师阁”的牌匾,突然应声而落。
楼西嘉咬牙,飞身直上,一手托住匾额,一手唤剑:“谁说帝师阁……”她的话没有说完,飞来一道轻笑,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谁说帝师阁无人?”
只闻琴声如水,有白影踏风而来。
满座皆是侧目,帝师阁的弟子们更是倒抽一口冷气,就差没一簇而上,便连方才被姬洛揍得大气还没喘匀的令颜,也晃了两个摆子,跟声颤巍巍道:“二……二师兄?”
“真的是二师兄!”
楼西嘉愣怔当场,差点连匾额也托不住了。她不是没想过师昂无事,不过那天的水龙卷可是有目共睹,又加上强烈地动,后来整个哀牢山都空了,不见活人。
心里装着事儿,她脚下一滑,人便向后仰躺,从二层楼上摔下来。
师昂余光一瞥,顺手去搭她的肩,要凌空将人扶住,但另一抹红影更快。只听得两道磨刀声,白少缺硬生生将二人隔开,用右肩顶开师昂,拉着楼西嘉飞回了原处。
落地时,该想清楚的,不该想清楚的,都清楚了。
楼西嘉倾身,将匾额交还帝师阁的人。
彼时白少缺亦若有所思,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按住了她的胳膊。楼西嘉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淡淡一笑,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觉得负累,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欠了什么一般,现在都清了。”
白少缺动了动唇想要接话,却被楼西嘉打断:“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不论做什么想什么,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说,不知道他是从不相信旁人,还是连自己也信不过。”她顿了顿,目光避开了师昂的方向,往一旁挪了挪,“我现在都怀疑,离家出走不过是借口,滇南也许一直都在他盘算之中。”
刚才白少缺出手,他那一身招摇的红色便引来了不少注目,这会儿公然从师昂手下走人,脾气还不见小,更是引得周围窃窃私语,身份呼之欲出。天都教教主的身份若是暴露,以这敌视的神情和行为,师昂曾经的祭司身份恐怕也离拆穿不远。
不过好在,众人多被太微祭坛上对峙的两人所吸引,忙着瞧热闹,真正细思深思的人倒是没几个。
然而,这没几个里,恰恰便有风马默。
自打师昂挺身而出,风马默的脸色便没好过,别人想不到,但是握有双重线报的他未必不能猜个七八。瞧他手头羽扇悠悠扇了两圈,眉眼一提,忽地急声敦促重夷离开。
下山的方向,两人走那谢玄的竹席边过,被叫住了。
“风先生不再看看了吗?‘你的人’还没分出胜负呢。”
风马默嘴角抽搐,脸面有些挂不住,姬洛根本不是他的人,谢玄说这话是故意拿他七寸敲,想到这里,他不由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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